胤禩淺笑一聲,走到赫奕身前,“久聞赫大人師承王司農,尤善山水宗法,畫風獨具一格。胤禩才疏學淺,書畫尤為薄弱,對赫大人這種工筆大家甚是歆羨。不知赫大人何時有空閑,可否至府上指點一二?”
赫奕神色略頓,末了歉然一笑道,“貝勒爺過譽了,微臣隻是附庸風雅,尚不得老師三分功力,哪敢稱為大家?貝勒爺身份尊貴,又天賦異稟,尋一名師教導,必可事半功倍。”
“誒,赫大人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九阿哥胤禟走到兩人身邊,“我是最知道八哥的,他對書畫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京裏京外的名家都拜訪遍了。碰上赫大人這種雅士,若是不能親自請教一番,恐怕會一直引以為憾。”
“知我者,老九矣,”胤禩自嘲一笑,拍了拍胤禟的肩膀,“知道赫大人勤於政務,平時也不敢打擾。今日恰巧碰上了,才提上一嘴,還請赫大人不要見怪才好。”
“貝勒爺說的是哪的話,拙才能入得兩位阿哥的眼是微臣的榮幸,”赫奕又拱手以袖掩麵,眉頭微微皺起,此等情境下,他竟不好拒絕了,“若是貝勒爺有所需——”
“赫大人,”貿貿然的聲音打斷了赫奕的話,八阿哥未及掩飾,臉色一沉地循聲望去。
蘇偉帶著兩個小太監,笑眯眯地衝幾人一俯身,“奴才給兩位阿哥,諸位大人請安了。赫大人,請跟奴才再往靈堂一趟,我們王爺有請。”
八阿哥眉頭一皺,尚未開口,隻聽九阿哥斥聲道,“好一個沒規矩的奴才!蘇培盛,你是沒把我和八哥放在眼裏是不是?”
“九阿哥這是哪的話?”蘇偉擺出一副驚詫的模樣,“奴才隻是奉了主子的命來請赫大人,剛才也給兩位阿哥問安了。不知奴才還有哪裏做得不周到,請九阿哥明示。”
“哼,少給我裝腔作勢,本阿哥可不吃你這套,”胤禟臉色冰冷,“我們正在和幾位大人談話,沒有你一個奴才插嘴的份兒,識相地就給我滾遠點兒,否則,別怪爺不給四哥麵子!”
“胤禟,”八阿哥適時開口,剛才的不悅已一絲不顯,“不知四哥有何事要見赫大人?這裏畢竟不是雍親王府,赫大人也是有公務在身的。”
“貝勒爺說的是,”蘇偉低頭淺笑,暗暗翻了個白眼,“隻是我家王爺是奉萬歲爺之命,理查靈堂供品陳設一事。不止赫大人,馬大學士和工部尚書、禮部尚書也都要前去。畢竟,乾清宮那兒,可是等不得人的。”
在場的人臉色俱是一變,赫奕慌忙上前一步道,“有勞公公帶路了,赫奕這就跟隨公公去見王爺。”
“赫大人請,”蘇偉側身讓赫奕先行,又轉頭衝兩位阿哥彎了彎腰,“奴才也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兩位阿哥了,先行告退。”
“你——”胤禟臉色一變,剛想上前就被八阿哥一手按住。
蘇偉閑閑地掃了掃袍擺,帶著兩個小太監揚長而去。
“四哥有皇命在身,我們奈何不了他,”八阿哥嗓音微沉,嘴角卻微微上揚“既是要理查陳設供品,定是皇阿瑪有所不滿。聽那蘇培盛的話,此事也牽連不小,我們等著看戲就是。”
九阿哥心有不甘地悶哼一聲,眉頭微微蹙起,“這個赫奕一向性子淡泊,不參與任何黨派爭鬥,再加上那個脾氣古怪的馬齊,內務府如今真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透。戶部眼下也被趙申喬盯得死緊,京裏的油水是越來越少了。”
“國庫漸空,由不得皇阿瑪不著急,”八阿哥眯了眯眼,帶著九阿哥往禦花園走去。
淑惠太妃的喪儀未完,四阿哥已經將陳設供品一事理出了頭緒。禮部意外地未牽涉其中,倒是光祿寺與工部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