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段(1 / 3)

靜得多,除了田裏的蛐蛐聲,就隻有偶然響起的幾聲犬吠。

蘇偉就在這一片祥和的寧靜之夜,搬著小馬紮,孤獨地往院子當中一坐,托起腮幫子看月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廂房的屋門吱呀地響了一聲,走出一個酸溜溜的人。

蘇偉搓了搓一胳膊的雞皮疙瘩,扁著眼睛往張起麟身上一瞥,甕聲甕氣地道,“沒想到你還挺有文化,沒事兒就拽幾句酸詞兒,難不成你還惦記著考個狀元?”

“嘿嘿,考狀元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張起麟也拎了個小馬紮往蘇偉身邊一坐,“不過跟著王爺和蘇公公大展宏圖一番,回頭光宗耀祖、衣錦還鄉,還是相當有希望的。”

“切,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活得長點兒吧,”蘇偉百無聊賴地撿起根木棍在地上劃拉,“就像梁九功、顧問行那種精到骨子裏的人,都沒有底氣說什麼光宗耀祖、衣錦還鄉的話。咱們這種小螞蚱,還是務實點的好。”

“誒,他們哪能和您蘇公公比啊。在王爺心裏,可從沒把您當過奴才,”張起麟裝模作樣地撞了蘇偉一下,眉頭往上動了動,“這兩天無精打采的,說話都沒精氣神了,跟兄弟說句實話,是不是想王爺了?”

蘇偉回頭瞪了張起麟一眼,把手裏的木棍一撅兩半,氣哼哼地拎起小馬紮準備回屋睡覺了。

“嘿,”張起麟輕笑一聲,討人嫌地長出口氣,拉著戲音唱了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七月二十八,京城聞風閣

一大早,蘇偉的馬車就停到了聞風閣大門旁,小英子穿金戴銀地被打扮一新,一條烏黑的大辮子,中間都纏了金絲兒。

“師父,咱們可得快點兒,”剛一下馬車,小英子就急躁地團團轉,“今兒是王爺、福晉去圓明園的日子,下月初一就要迎接聖駕了。雖說該準備的都準備了,但主子們過去,我這當總管的總不能不在啊。”

“哎呀,你露個麵就走,不會耽誤時辰的,”蘇偉把小英子裏裏外外地檢查了一圈兒,“今兒這瑞升祥可是京畿一地數一數二的老牌莊家,咱們月錦繡要是接了這單生意,明年一年的嚼頭都夠了。你可得聽師父的話,把場子撐下來,天和商號的楊泰今天也會來,咱們輸人不輸陣,你要是給我臨場掉鏈子,小心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師父,”小英子搓了搓發寒的脖頸,有些心有餘悸地嘟囔道,“您最近怎麼越來越暴躁了?我聽以前的師父說,這人一老了,脾氣秉性就容易不受控製,就跟女人懷孕時是一樣的——”

“你給我閉嘴!”蘇大財東扁了眼睛,在小英子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好好整整衣服,跟我進去!”

“是,”小英子努了努嘴,使勁拽了拽身上的馬褂,跟在蘇偉後頭往聞風閣內走。

“喲,這不是蘇大財東嗎?沒想到,今兒還能見著您啊。”

蘇偉閉了閉眼,把一口氣沉進肚子裏,興許自己真到了更年期了,怎麼突然這麼想打人呢?

“楊掌櫃,好久不見,”蘇偉笑顏如花,兩手悠閑地背在身後,“怎麼?天和商號的庫房修好啦?那個故意縱火之人,找到了嗎?”

“不勞蘇財東惦記,”楊泰抿了抿嘴唇,也是強壓火氣。他在順天府吃了蘇培盛的大虧,回了天和商號,又被九阿哥一頓斥責,麵子裏子都丟光了。吉盛唐還專和天和商號搶生意。好不容易聽說蘇培盛被雍親王踢出了王府,怎麼如今,他又光明正大地在京城裏出現了?

“隻是楊某好奇,這京城的幾間鋪子,如今還是蘇財東說了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