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枕了他大半個胸膛,兩條腿都翹在床尾。
四阿哥廢了好半天勁,把沉睡中的蘇爺爺挪回枕頭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掖好被子,又在嘴邊親了親,這才依依不舍的下床。
院子裏,張起麟也起的頗早,正吩咐人給王爺叫膳,就見年氏帶著幾個侍女遠遠而來。
“奴才給側福晉請安,”張起麟迎到院外,俯身行禮,“側福晉這一大早過來,是想——”
年氏側身,手搭到侍女提著的食盒上,“我讓小廚房熬了一晚上的乳鴿湯,想著王爺應該也沒用早膳,就特意帶了過來。不知王爺起了沒有……”
說著話,年氏就想越過張起麟往院內走,不想張起麟後退兩步,又正正攔在年氏身前。
年氏臉色微變,張起麟卻依然垂首帶笑,語氣諂媚地道,“側福晉真是處處惦記著王爺,怪不得王爺一向最看重您。現下還不知王爺是否起身,讓奴才先去稟報一聲,還請小主略等片刻。”
攙扶年氏的淩兮,左右看了看,略帶不滿地道,“公公難不成讓我們小主在院門外等著?這一大早上,霜寒露重的,我們小主的身子才剛好——”
“淩兮!”年氏打斷了侍女的話,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張起麟臉上輕輕飄過,“張公公也是照規矩辦事,就勞公公跑一趟了。”
張起麟隻是笑,聽了年氏的話,連連應諾,轉身進了院門。
不是他非要把年氏攔在院外,是他實在不敢放人進門。
梧桐院的屋子建的空闊,臥房和外間隻有一排竹欄相隔。夏日裏是清風習習、涼爽舒適,可也著實不擋光。
他在東小院伺候了那麼久,每次見到那過完一夜的旖旎風景,都禁不住的臉紅心跳。這萬一要讓旁人瞥到了,那還了得!
這廂四阿哥已經換完了衣服,張起麟垂首走進屋門,“主子,年小主帶了乳鴿湯過來,奴才沒敢讓進門,您看這早膳——”
“擺在清晏閣吧,”四阿哥低頭理了理朝珠,“你先帶她們過去,別讓凍著了。”
“是,”張起麟俯身應諾,行禮而退。
張保替四阿哥係好了腰帶,壓低嗓音道,“昨兒蘇公公還說今天要陪您去暢春園的,您看,要不要奴才去叫一聲?”
“不用了,你和張起麟跟著就是,讓他睡著吧,”四阿哥往臥房內看了一眼,帶著張保出了屋門。
清晏閣內的早膳用的也頗為和諧,年氏從頭到尾都沒提過侯在梧桐院外的事。
用完早膳,四阿哥特意讓人暖了手爐給年氏捧著,兩人帶著奴才一起往湖邊走去。
剛走到柳蔭下,船上就出來一個人,正是早上賴床的蘇大公公。
四阿哥略微皺了皺眉,往那人凍紅的耳朵上看了看,心裏不大舒服。
蘇偉給兩人行了禮,年氏微微垂頭,跟隨四阿哥上了船。
後湖上的船並不大,多是江南烏篷船的樣式,見著蘇培盛已經等在了船上,張保、張起麟便沒有上船,隻有淩兮跟在了年氏後頭。
秋日的湖麵還是帶著微微涼意的,烏篷兩邊都放了簾子。淩兮陪著年氏坐在篷下,時不時看著與蘇培盛一起站在船頭的四阿哥,輕輕握握年氏的手。
船頭,被四阿哥的視線掃射地莫名其妙的蘇大公公,默默往旁邊側了側身,他剛剛吃了三個熱乎乎的烤土豆,現在胃裏有些漲,想打嗝……
烏篷船一路行至湖中央,本來不遠的距離,合該一切順利。但任誰也沒想到,原本十分安靜的船篷裏,竟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蘇偉離得近,一把掀開簾子,年氏與淩兮都縮在角落裏,迎麵的船幫上竟然緩緩遊下一條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