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礽終於提起了筆,小心地吹了吹,又細細地端詳了起來。

李佳氏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碗,輕聲走進房門,“爺是畫了幅好畫吧,這麼開心?”

胤礽抬起頭,目光有一瞬間的怔忪,但又很快恢複了平靜,“是啊,難得畫的這麼順。”

李佳氏把茶碗放到胤礽手邊,也探頭去看那副畫,卻又有些奇怪,“這畫裏怎麼就一個人啊?一盤棋,兩隻竹墊,有兩個人才圓滿啊。”

“是有兩個人的,”胤礽淺笑,目光再次落到畫上,“隻不過,一人在畫裏,一人在畫外……”

翌日

李佳氏來替胤礽收拾書房,看見了還鋪在書桌上的那副畫,隻不過,畫上比昨晚多了一行詩。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李佳氏對著那副畫站了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一人在畫裏,一人在畫外……”

“可是又有誰知道,畫外的人也在別人的畫裏呢……”

窗外旭日初升,不知哪裏飛來的鳥,落在鹹安宮的屋簷上,吱吱喳喳地叫了起來。

李佳氏苦笑著搖了搖頭,找來了一隻長匣,將畫卷好放了進去,收在了書架上。

第441章 礬書案

康熙四十九年

十一月二十, 乾清宮

時至深秋, 萬物蕭瑟。

康熙爺負手立於窗前,眼中盡是衰敗之景。

“邊關的消息, 應該就快到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萬歲爺合該比老臣更想的開些才是,”大學士李光地侍奉在側,“萬歲爺當年北征噶爾丹時,不也是如此嗎?”

“人老了……”

康熙爺長歎口氣,複又自嘲地笑了笑,“朕現在可沒有當初親自統兵的精力和能耐了。”

“皇上是一國天子,征戰沙場本就該是武將的事。”

“可這些武將, 各個好大喜功,爭強好勝,”康熙爺轉過身, 神情已經冰冷了下來,“額侖特和色楞本該合圍策淩敦多布。可這一路上,兩人竟互不相讓, 各自為政。色楞更是孤軍深入,一路連兵站都不設, 頭尾不顧, 輕信他人。”

“這幾年朝廷安穩,邊境也難逢重大戰事,武將們多少有些懈怠。策淩敦多布跋山涉水進了西藏,誰也沒想到, 他真的能站穩腳跟。色楞與額侖特隻怕都沒把這夥敵人放在眼裏,也錯估了藏地的複雜。”

“朕看他們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康熙爺重重地哼了一聲,“朕派他們鎮守邊關,是讓他們保家衛國,不是讓他們去爭名奪利的。”

“自古以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萬歲爺這次若想再度出兵入藏,務必要派一位能鎮得住這些老油條的統帥才行。”

“統帥……”

康熙爺念叨了一句,對李光地倒也沒有隱瞞,“朕也想過了,這次與當初策妄阿拉布坦侵擾哈密不同,朝廷已經吃了敗仗,西藏已落入敵手。朕不能再單單指派一位大臣去平事了。不管川陝邊關養了多少土皇帝,朕都得讓人敲碎了這塊兒硬骨頭!”

“那,萬歲爺心裏定是有屬意的人選了,”李光地心裏也大概猜得出,卻也沒有明確說出來。

“啟奏皇上,”梁九功適時走進了內殿,“輔國公阿布蘭有急事求見聖上。”

“阿布蘭?”康熙爺與李光地對視了一眼。

李光地想了想道,“阿布蘭近來不是輪值看守鹹安宮嗎?”

永和宮

十四阿哥與德妃坐在內殿,手裏端著茶碗,卻半天沒喝上一口。

德妃最是了解兒子,任他發愣半晌,終於想起要喝茶時,才開口道,“清菊,卻給胤禵換杯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