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朕讓他們都出去了,人多總煩得很,想清靜些……”
這話裏間透著藏也藏不住的疲憊,縱使蘇偉心裏還有千般思緒,這時候也蓋不過那層層疊疊的心疼了。
眼見著天黑下來了,張起麟壯著膽子,在心裏鄙視了借口‘敬事房有事’就一去不回的張保一萬遍,自己端著燭台進了殿門。
東暖閣的簾子還密密實實地遮著,張起麟抖著手去掀,生怕再聽到下午時的雷霆萬鈞,連眼睛都沒敢完全睜開,卻不想簾子開了道縫,裏麵卻不隻君王一人。
“誒喲!”
張起麟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忙往後退了退,又把簾子重新擋好。
殿外已日落西沉,殿內隻捧著一盞燭台的張公公,卻滿臉陽光燦爛。
“這下好了,終於又有好日子過了……”
二月中
搬出去還不到半月的蘇公公又不聲不響地回了養心殿。
終日冷若冰霜的雍正爺,也總算有了笑模樣。
不過,朝臣們並沒被這初春化雪的溫暖顧及到,會考府初一成立,就開始大刀闊斧地核查各部虧空,首屈一指的就是戶部。
八百多萬兩的虧空,因何而虧,虧於何處。無論是正在戶部任職的,還是已經調離,甚或告老還鄉的,隻要在任期間涉及欠銀,一個都跑不了。
“朕可以不要他們的命,也可以不治他們的罪。但是,想保住自己的平安日子,當初從手裏流出去多少,如今就得給朕補回來多少。”
“臣弟明白了。”
養心殿裏,雍正爺難得好心情地給一盆矮鬆剪枝椏,怡親王就侯在他身側。
“臣弟剛剛進門時,見蘇公公正往後麵去,果然這幾日皇兄心情好多了。”
雍正爺嘴角微彎,沒有說話。
“那,蘇公公不糾結胤禵的事了?”
雍正爺手上的動作一停,片刻後,將剪刀放到了一旁。
“他沒再跟朕提過,但不代表他放棄了。無論何時,朕要想處置胤禵,他肯定還是會想法子阻止的。”
怡親王笑了一下,態度倒很和緩,“以前不覺得,如今臣弟倒有些佩服蘇公公了。”
“你還佩服他?”
雍正爺轉過身,在殿裏緩緩踱起步子,“他那倔脾氣,滿腦子的古怪想法,有一個就夠朕頭疼的了。”
怡親王笑而不答,轉而道,“臣弟聽說,年羹堯此前,一直在上奏彈劾直隸巡撫趙之垣?”
“是啊,年羹堯稱趙之垣庸劣紈絝,不堪為直隸重任。前不久他上折,舉薦直隸守道李維鈞。”
“這個趙之垣政績平庸,卻也沒犯過什麼大錯……”
怡親王略略轉頭,瞄了一眼雍正爺的神情,語間又頓了頓,“不過,直隸地處京畿,至關重要,巡撫也合該為有才之士。”
雍正爺背過雙手,停下腳步,“李維鈞是皇考三十五年貢生出身,也曆任多地官職了,你閑暇也可多接觸接觸。”
怡親王眉心微動,片刻後,點了點頭,“臣弟記下了。”
二月二十,廉親王府
九阿哥進府時就覺得今日他八哥府上,氣氛與往常不同。
來迎他的太監榮平不得不小聲地告訴他道,“皇上日前下旨,各王府可接生母太妃回府奉養。咱們王爺雖說生母已逝,但早年是養在惠太妃名下的,所以……”
九阿哥有些吃驚,“八哥把惠太妃接到府上來了?”
“也不能說接吧,”榮平歎了口氣,“皇上的旨意,咱們王爺也不能不聽從啊。這不,宮裏送來了人,福晉才讓人收拾了後院的福安堂。”
“他這是故意惡心人呢,”九阿哥憤憤地唾了一聲,跟著榮平往書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