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級的我被迫學會了靠自己賺錢,借了塊塑料布賣刨冰。具體操作步驟為躲在塑料布後麵喝一口水,對著碗用力把水噴出來,在已經變成冰渣的碎冰頂端澆上糖漿。大概是看見了刨冰製作過程,弟弟至今都不願意吃任何和冰有關的東西。真失禮,雪女又沒有什麼奇怪的病。
真不明白貧窮又爛好人的爸爸是怎麼騙到媽媽的,莫非是因為實在找不到願意嫁他的人類女性,最後才把主意打到妖怪身上?偏偏媽媽還對他一往情深至死不渝,有時我端詳著爸爸的臉,尤其是那對可怕的濃眉,心有餘悸的慶幸還好是媽媽的基因勝利了,我可不想被人家取個“濃眉子”的外號。
實在是受夠了貧窮的生活,誰能相信我們一家人還集體睡過爸爸學校的倉庫?他也不怕被發現一家子都不是人。這個世界能接受靈能力者不代表可以容忍妖怪生活在身邊。我堅信要是被人知道真麵目,絕對會被科學機構抓去解剖做研究。所以睡在體操墊上年僅十歲的我望著月亮暗暗發誓,一定要在長大之後擺脫這種非人類的不正常生活,做個公務員,嫁個正常人類,平平安安的過下去。
如今這個願望總算實現了一半,我順利的通過了國家考試,成為了一個老師,馬上就要去任教的中學報道了!對於爸爸“你才十八歲就要出社會”的唏噓感歎,翻個白眼,你以為是誰的錯?
沒精打采的吃完了早飯,在媽媽的凍氣幫助下修複了臉,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洗手間,想對著鏡子修正一下自己的儀表。畢竟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我要以最精神最光彩照人的麵貌出現在即將報道的學校。
“BIOODY,BLOODY,嘎嘎嘎。”
鏡子裏映出的不是我那張看慣了的臉,一個滿身是血的紅衣女人浮現在裏麵,齜牙咧嘴的衝我獰笑。習以為常的抓過一張符貼在上麵,她發出一聲慘叫消失了。說起來在初中的時候有個受過爸爸幫助的人表示要送一棟別墅給我們,我們居然一點都沒懷疑,在看到毫無人煙的山坡和荒廢的街道時都沒多想,直到住進來才發現這裏根本就是一棟凶宅,上上下下至少也有十幾個怨靈。爸爸和媽媽努力了三年總算是淨化了大部分,可還是有幾個死活趕不走。看在他們也就是晚上冒出來飄飄,自言自語的念叨“好恨啊。”我們也就裝作沒看見了。
“BIOODY,BLOODY——”被符驅散的女鬼不甘心的又企圖冒出來。沒好氣的注視著完全扭曲變形的鏡子,我“呼”的噴了口氣。鏡子頓時蒙上了一層白霜。
“有完沒完,你就是一個本土怨靈,冒充什麼血腥瑪麗!英文都念錯了,滾開。”
她羞愧的尖叫著,啪的再次消失。
下次記得提醒鵺野陰少借點國外恐怖片回來看,家裏的怨靈們一個個都學壞了,好好的本國鬼不做,崇洋媚外!
梳了幾下頭發,我對著鏡子把想了幾萬遍的自我介紹再次練習了一遍:“初次見麵,我叫鵺野神道,愛好是看書和飼養小動物,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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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完全不行啊!鏡子裏那個比喜馬拉雅山頂積雪還冷的女人是誰啊?神道這個名字一聽就是神棍專用的!用這種凍得死人的表情和音調去和新同事新領導打招呼一定會被認為是在看不起他們!好挫敗,雪女生來就是冷冰冰硬邦邦的樣子,即使是沒有表情也會被誤認為是在冷漠的蔑視!我努力的企圖擠出一個親切的微笑,嘴角剛剛上揚一點點,鏡子就“哢”的一下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