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
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爐香。
海州但凡有些身份的，都知道連先生。
就算人人皆知，他也依舊是整個海州最神秘的人。
大多數人對連先生，不過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真正見過他的，少之又少。
隻因為這位攪弄風雲局勢，權傾在手的人物，一直深居簡出。
寬闊的庭院，高聳的青植，綠樹華蓋如傘，遮天蔽日。
秦未靠著樹幹，漫不經心地等待。
連係舟走的很慢，像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老人。
但是他的步履很穩，步幅擺動幾乎同等，每一步跨出，不多不少，一尺一寸。
他的眸子是深灰色的，看不出任何內心的波動。
秦未站直了身：“車已經備好了。”
連係舟點了點頭，他一身黑袍，灰白色的頭發向後背著。
雙手枯瘦如同樹枝，擺了擺寬袖道：“準備了這麼久，是該去看看收成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門，徑直朝著門外停著的黑色黃牌邁巴赫走去。
秦未替他打開車門，躬身等待。
連係舟坐進去，秦未關門，自己鑽進副駕駛：“開車。”
“南河陳家，還有燕京張家都在，這次就有熱鬧瞧了。”
秦未沒有回頭，自言自語般笑道。
“陳家和張家，都不足為慮。”
連係舟搖了搖頭，諱莫如深，言盡於此。
秦未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目光深邃。
……
高速路。
數量黑色商務轎車，彼此保持著距離，向著前方開動。
隊伍中間，是一輛黑色的豪華MVP。
以安全舒適，高性能著稱。
後排寬闊的空間，白色鑲邊真皮座椅，哪怕是走在地形複雜的市區，也感覺不到一絲顛簸，何況是平滑順暢的高速路？
洛寒一口接著一口，喝著香檳，大有借酒消愁的架勢。
張麗靠著座椅，目光望向車窗外。
車身左側，不時有呼嘯而過的各色車輛。
綠樹、遠處的風景，以及高低起伏的地麵曲線，不時向著後方倒退出去。
陽光好的時候，那些搖曳著的葉子，更顯得綠油油的。
這是一種四季青的灌木種，被人力馴化後，總會長成人類審美裏的樣子。
勃勃生機，綠意盎然，可就是顯得太板正。
樹為了活著，為了活得更好，不得不向著“合適”的方向生長，接受陽光和雨水。
不過這“合適”，總是被人力強加的。
當然，人有的時候也身不由己。
被強製接受的東西，往往會泯滅個性。
統一的校服，統一的編號，統一的說話方式……
人生總會交會我們逆來順受，給我們套上模具，變成社會認可的形狀。
那些特立獨行的人，則總是會被打上另類、孤僻、不合群的標簽。
“你難道就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
洛寒放下酒杯，語氣沉沉。
張麗沒有回頭，除了離開，她什麼都不願意說，什麼都不願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