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伴,揣著一兜石子把河燈打得搖搖欲墜,被利落幹練的小郎君叉著腰怒喝,頓時一哄而散,落荒而逃。
“啊啊啊!惡阿蕤來了!快逃!”
“哈哈哈哈!”
倚在橋邊的賀洗塵大肆嘲笑。
“蓮動,收斂一點 ……”宋嚴頗有幾分無奈地提醒眼前這個無聊透頂的家夥。
“潑他水!”小童們跑都不跑了,蹲下`身以手作瓢,把水揚得高高的。
“欺負人啊!”賀洗塵深覺不公平,袖子遮在眼前,一邊大喊,“哇,阿蕤公子又來啦!”
小童們一驚。
“不要怕!他在嚇我們!”
轉回頭來,橋上的兩人都找不著影子了。
賀洗塵仗著沒人認得出他,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得之,時間還早,那便再逛逛?”
宋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恰好走到彎曲的樹梢後。
“仗劍軒的戲還沒唱完,蓮動要去那裏看看麼?”
“走起!”
兩人走進熱鬧的人海,雙手抄在寬大的袖筒內,往鑼鼓喧天的茶樓走去。
*
別處盡是歡聲笑語,離皇宮不遠的皇子宅邸處,劉祁手裏提著一個蓮花燈,信步踏進往日榮寵加身的男人的屋子。
“爹親,七弦回來了。”他臉帶笑意,看向窗邊擦拭古琴的清秀男人。
“七弦?你不是七弦。”男人抬起頭搖了搖,“我的七弦才三歲,沒有你這麼大……”
劉祁的神色不變,說道:“爹親又忘了,七弦已經長大了,看,這是兒子給您買的蓮花燈。”
“蓮花燈?”男人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是陛下送的嗎?”
“……是。”劉祁慢慢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給我!”男人伸出手來,接過蓮花燈,“真好,陛下還記得我喜歡蓮花燈。”
劉祁古井無波地望著這個可憐又可悲的男人,蹲下`身,像一隻小獸依偎在他身旁,自言自語道:“總有一天,我會帶著您離開長安,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爹親,我今天遇到仙人啦……”
保不準那位仙人,在適當的時候會是一顆好棋子。
***
巍峨輝煌的皇宮裏,百階漢白玉梯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芒,一盞盞宮燈掛在行廊下,綿延向深深的看不見光亮的黑暗。
一場暗藏殺機的宴會已然結束,肅穆的宮門前,位高權重的大臣們各懷心思,坐上馬車駛離宮牆,車輪骨碌碌的聲響掩蓋了各異的心思。
李驚風眼睛微眯,手指一下一下地扣著車內的矮桌,良久長長地歎了口氣。
要是公亮還在……
公亮是林暗的字。
將軍府的馬車平穩地前進,忽然駛來另一輛馬車並駕齊驅。
“李兄。”低沉的聲音穿透“嘚嘚”的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從隔壁車廂來到李驚風耳邊。
李驚風眉頭一皺,不悅地打開車內小小的木窗,往外一看,確是他意料之內的人。
“丞相何事?”
“李兄當眾拒絕陛下的賜婚,當真好氣魄!”楊惇先是誇了一句,接著神色一肅,“李兄可想過有什麼後果嗎?”
李驚風冷冷道:“我可不信丞相有這麼好心,專程過來提醒我。”
“哎——李兄何必對我避之不及,須知今晚這個局可不是我設的,陛下弄這麼大陣仗,可不單單針對你一人,相反,我和李兄是一道的。”楊惇道,“犬子應當已經把消息透露給令公子了,怎麼?李兄不知道?”
“我知道,卻沒想到今晚的局這麼大!丞相便直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