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1 / 3)

金牌匾。

賣貨郎早已筋疲力盡, 心想在此地借宿一宿, 明日再回鎮上。

祠堂正中間的供桌上擺著三座神龕, 香爐蠟燭無一不全,門窗、房梁皆用顏料畫滿花鳥神獸, 牆上還詳細介紹了這個村子遷來此地落戶的曆史, 以及建造祠堂的原因和時間。

賣貨郎不識字, 將擔子放在地上,便打了個哈欠雙手抄在腋下靠在柱子上, 咂巴兩下嘴閉上眼睛。

月亮行走到祠堂的正上方, 皎潔的月光灑進裏屋, 冷冷地照在賣貨郎身上。供桌上的三座神龕忽然飄出幾縷半透明的煙霧,淩空彙聚成三個佝僂老者的身影。

“村頭的盧老賴脖子上長了顆惡瘤, 這幾天老是在咱這訴苦。哎?你們說這小子行不?”其中一個尖嘴陰冷的男人說道, 聲音忽遠忽近, 縹緲無蹤。

假寐的賣貨郎心裏一沉,冷汗簌簌,知道自己是遇上人家老祖宗了,卻也不敢睜開眼睛看個究竟。

“大哥,這不太好吧。”另一個稍顯寬厚的男人聲音接著說道。

“怎麼不行!”另一個刻薄的女人聲音不滿地喝道,“咱們的子孫正在受苦呢!這小子撞上槍口_活該他倒黴!”

“可、可是……”

“別磨磨唧唧的!”陰冷的老者又說道,“你讓開點,我把老賴的惡瘤割到他身上去!”

賣貨郎兩股戰戰,想到此時不逃就要無端替人受過,心中一橫,猛然暴起,一手撈著貨擔連滾帶爬逃出祠堂。

“這小子裝睡!”女人暴喝,眼看著磨刀霍霍的豬羊竟然跑了,焉有不追之理。

賣貨郎不敢回頭去看,脖子涼颼颼的,隻感覺下一秒那裏就要長出一個瘤子出來。三縷灰煙越來越近,死者的陰氣漫到他的後背,好似要結冰一般。

黑色的樹林往後退去,猙獰的樹枝劃破他的臉。突然腳下一重,賣貨郎踉蹌了一下,他似乎踢到什麼東西,軟綿綿熱乎乎的,大概是隻小畜生。荒郊野外最多蛇蟲鼠蟻。

那是一隻皮毛光滑的黃鼠狼,眼睛圓溜溜的泛著水光,被賣貨郎一腳踢到草叢裏,抽搐著一時半會爬不起來。

賣貨郎腿腳一軟,心生惶恐之意。黃鼠狼這種動物非常邪性,保不準還是個修煉有成的大仙!這要是記起仇來,沒他好果子吃。

賣貨郎心裏苦,望了眼張牙舞爪疾馳而至的灰煙,撲通一聲跪在緩不過神來的黃鼠狼麵前痛哭流涕:“黃二大爺!有怪莫怪有怪莫怪!還請搭救小的!小的給您磕頭了!”

這人哭得淒慘,哀嚎不斷,卻見一陣青煙過後,眼前出現一雙黑靴,杏黃色的衣裳下擺在風中晃動著,賣貨郎一驚,更加抖抖索索地求饒,不敢抬頭冒犯。

賀洗塵幻化成人形,還沒說上兩句話便見那三兄妹凶神惡煞地撲來,頓時不悅地皺起眉頭,長袖一甩,強勁的罡風直接將三人卷回神龕內。

“黃皮子敢壞我等好事!”尖銳嘶啞的咒罵聲從祠堂中傳來。

“再叨叨就把你們的舌頭剪了。”賀洗塵語氣極淡,三座不停震動的神龕卻頓時肅靜下來,裏頭的魂體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賀洗塵的脾氣好,他們一時倒也忘了,他的脾氣壞起來可容不得他們撒野。

賣貨郎總算把自己的脖子保了下來,卻害怕這黃二大爺記恨自己踢了他一腳,隻能不住地磕頭求饒:“大仙饒命啊!大仙饒命!”

賀洗塵被吵得腦殼痛:“行了,我要你的命幹嘛?下次走路小心點。”說完拂袖而去,身後的賣貨郎更是感激涕零。

賀洗塵凹著仙氣飄飄的背影,走到他看不見的大槐樹後麵,一手按著腹部齜牙咧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