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第一顆星星在天上開始閃爍。
“阿蘞,我累了。”賀洗塵忽然抱歉地朝白蘞子笑了笑。
白蘞子眼睛一酸,勉強挑起一個笑容道:“無妨,二哥,我帶你回家。”她抱住支撐不住變化原形的賀洗塵,一步一步走回五仙小築。
天道的懲罰遠不止三千雷劫。賀洗塵的身體開始快速衰敗下來,找不著原因,從每天每日的嘔血,到現在的氣力不支,抱衡君終於打得過他了。不過抱衡君寬宏大量地表示,他對老二的位置不感興趣。
賀洗塵倒是無所謂,依舊和從前一樣閑散度日,隻是有時見他們難過卻拚命掩飾的模樣,心裏總是十分愧疚,隻能搜腸刮肚,找些趣事逗他們開心。
“聽說雀兒和抱小衡在楚腰館一擲千金,就為了博春山姑娘一笑。”他忽然想起什麼眯著眼睛說道。
“嗯,最後春山姑娘好像看上了一個清貧的蘇姓書生,但那書生好像隻是參加詩會去,便婉言拒絕了。”
“哈哈哈哈!等抱小衡回來我一定要狠狠地笑話他!”賀洗塵道。
白蘞子道:“依三哥對你的了解,大概要有一段時間不會到五仙小築來了。”
“哼!我直接打上門去!”賀洗塵冷哼,為了嘲笑抱衡君一頓他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白蘞子忍俊不禁:“二哥高興就好。”
***
大雪壓青鬆,五仙小築裏卻暖和得很,單是暖爐就兩個,更別說柳寧還擺了個小型聚陽陣,屋外冰天雪地,屋內春色怡人。那一樹桃花開得異常熱烈,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傲雪淩霜,不知情的人恐怕要以為是梅花。
賀洗塵的臉色十分蒼白,仿佛冰霜捏成的雪人,沒有半點血色。他圍著鶴氅,手上抱著暖爐,懶洋洋地窩在躺椅裏。
兄妹五人圍著桌子坐下,白術沏了一壺西山白露,俊秀的眉眼在沸水中蒸騰而起的白霧氤氳下,有一種朦朧靜好的美感:“倒是許久沒聚在一起了。”
“白小四,你坦白說,你是不是想我了?”抱衡君紅衣似火,整個人好像燃燒起來的火焰。
白術輕飄飄撇了他一眼,道:“三哥今天應該沒喝酒才對,怎麼大白天的又在說胡話。”
“懟的漂亮!”賀洗塵十分捧場地喝彩道。
白術謙虛:“是二哥教得好。”
抱衡君氣結,氣呼呼地將眼前的西山白露一飲而盡。
“這幾天喝太多茶了。”賀洗塵吹了吹熱茶,喝完後言語中若有所指。
作壁上觀的柳寧掀了下眼皮,冷冷道:“你不能喝酒。”
旁邊練字的白蘞子端端正正地在紙上寫上「忍」這個大字。她比柳寧更緊張賀洗塵的身體,絕不容許有絲毫差錯。
“唉,我本來也不是好酒之徒,但寧哥兒你越不讓我喝,我的酒癮就越大。”賀洗塵振振有詞,委屈道,“這戒酒也得循環漸進,不能一下子就把我的路都堵死啊!”他隱蔽地撞了下白術的膝蓋。
白術的心髒跟著膝蓋跳了一下,咳了咳道:“二哥言之有理,大哥,你看——”
賀洗塵點頭,又不動聲色地撞了下抱衡君的膝蓋。
抱衡君眉毛一挑,心想好啊,剛才還和白小四一起損我,現在就變臉讓我幫忙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隨即露出一個做作的燦爛笑容,一隻手親熱地攬過他的肩膀:“就是嘛!咱們賀二爺都撇下麵子求咱們了,阿蘞、寧哥你們便行行好,這酒癮要是上頭,他要是偷偷跑出去找酒喝,豈不更糟!”
“哦?還跑出去喝酒?”柳寧頓時麵色不善。
賀洗塵一臉看漢奸的不屑模樣,道:“抱小衡,你的話術也太拙劣了!”然後轉頭義正言辭道,“報告組織!我要舉報!這隻狐狸昨天叫我和他一起去逛楚腰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