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的夜晚,突然冒出夜叉、狐狸、青蛇和龍珠,簡直比山海經還熱鬧。
賀洗塵被孟拾遺亮晶晶的眼神盯得沒辦法,歎了口氣推開抱衡君叨叨個不停的狐狸臉:“要拜師麼?傳道受業解惑、降妖除魔驅鬼的那種。”
……啥??孟拾遺被自己的口水嗆個正著,咳得撕心裂肺。
“你幾斤幾兩,敢給人當師父?”符荼逮到空子就涼颼颼地放冷箭。
“一千兩,絕對童叟無欺!”賀洗塵債務如山,趁機給自己打廣告,“測字五十卜卦七十,小夥子,要來一卦嗎?”
符荼隻想喂他吃蠱蟲,符靈卻興衝衝跑出來:“懷素子前輩,你好幾天沒上線,惡犬群裏的人都很擔心。”她比賀洗塵的殼子年長幾歲,站在一起卻都水靈靈的,仿佛剛從田裏挖出來的小白菜。
惡犬群也不是什麼邪惡組織,全稱【內有惡犬,凡人勿進】,年輕修士都親切地稱它為惡犬群。小白菜「懷素子」這個大名在同道中十分有威信,畢竟當年惡犬群兩百七十個人中,有十五個博士和研究生的畢業論文都靠他仗義相助,無私分享理論研究和實戰經驗,才沒被老祖宗們殘忍延畢。
“懷素子前輩,我研究生畢業論文想寫《論馬克思主義對佛家六神通改進前景的指導意義 》,你覺得怎麼樣?”符靈害羞地將臉側的碎發別到耳後,一副小女兒姿態,看得符荼胃疼不已。
他和賀洗塵結怨也是因為學術觀點不合。從平和的學術切磋衍變到最後,孤僻的符荼已經單方麵把他視為宿敵,不死不休。
話題陡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學渣抱衡君不明覺厲,孟拾遺反而鬆了口氣,她還沒從賀洗塵突如其來的收徒中緩過神,忽見街尾走來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二十幾歲的模樣,手裏倒提一把黑傘,陰氣森冷。
“鬼、鬼啊……”孟拾遺抖得說話全是顫音,她揪住賀洗塵的衣擺,離著兩三步遠的符家兄妹已經惶恐地叫出聲:“太爺爺!”
太爺爺……?看長相我還以為是你們哥哥。孟拾遺放棄深究。
“符昇,來接你家小孩?”抱衡君撇了眼鵪鶉般乖巧的倆小孩,“符荼再犯事,我就把他廢了。”
名叫符昇的男人溫和地笑了笑:“時值盛世,學那些東西也沒用。若他一錯再錯,不勞三爺出手,我自會發落不肖子孫。”他揉了揉符靈的腦袋,病懨懨地撇了符荼一眼,把他嚇得直退到牆角。
“行了行了,快走!你身上的腐屍味太得勁了!”抱衡君捏住狐狸鼻子,“順道把夜叉也帶回去交差,改天請你吃飯。”
符昇好脾氣地笑了笑,蒼白的臉色泛著奇異的冷青。
幾十年前那場戰爭,瘋狐狸抱衡君入魔,大聲瘋笑,屠戮妖物,沒人敢靠近半步。所幸海晏河清,他也逐漸恢複神智,還能請當年同僚戰友吃飯。符昇頗感欣慰,但也隻是淡如煙波,宛若枯井。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活人,他已經死了很久了。
“「鬼地陰火符」,或許能解你一時沉珂。”賀洗塵忽然從袖子裏扒拉出兩張黑符,“先生保重。”他大略清楚符家的事跡,能幫符家大少,便幫上一把。
符昇頓了一下,伸手接過符籙:“多謝。”黑漆漆的指甲滿是屍毒,和他清秀文雅的相貌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小孩不簡單。”監管部部長沉靜地作出如上決斷。
“我家黃鼠狼能簡單麼?!”抱衡君翹起狐狸尾巴。
等等——
“……你他媽怎麼在這裏?!”抱衡君猛一回頭。
下班後被強行加班的盧彥心裏說不上痛快,略微煩躁地撇了他一眼:“柳爺叫我盯緊這位道長。”言下之意就是「你這個廢物要是有用還需要我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