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繞霧氣目光逐漸迷離,那般的偷偷摸摸遮掩下的成親…….隻要一想到這事他的心裏就更加愧疚,不過,這樣也好,或許將來她還有希望能……
木駱塵的心疼了起來。
將來自己,是一個沒有將來的人。
“緣份麼?”
他的聲音與飄渺的水氣融合,讓人覺得有些飄乎不真實。
“或許吧……那是上蒼的恩賜……”
當他第一次遇見手捧荷花含笑而立的她時,便被那飛揚的神采吸引了目光。
那般純淨的喜悅那般熾烈的期待讓他不由得側目。
他羨慕她的張揚,喜歡她的朝氣。與他而言她就是一抹燦爛的陽光,驀地照進了遍生青苔無望的陰暗裏。
隻是現在,她燦爛的笑容已經很少見了。
家逢變故,她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這種改變令人欣慰的同時卻也讓人戚戚然。從此,那個纏著他師傅長師父短寫字彈曲的人,那些肆意嬉笑暢快怒罵的歲月,都一去不複返了。
木駱塵想到這裏,心裏湧上淡淡酸楚。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女子的聲音。
“那個……可以了,該出來了。”
鄭陽?
木駱塵原本迷朦的雙眼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瞬間變得清明,然後,象牙般的膚色須臾間變成緋紅。
李安瞪大眼看著麵前因著少夫人一句話便失了從容淡然變的手足無措麵紅耳赤的少莊主,嘴角不可抑製的向上翹了起來。
這個女人還真是有膽,不會是一直守在門外聽牆角吧?
李安眉頭一挑暗自好笑,按她以往的行事風格倒也不是沒可能。
轉身拿過衣衫罩上急著起身的少莊主,幫他擦了兩把濕漉漉的頭發暗忖:自己也已盡力了,其餘的就讓他的夫人去做吧——
既然人家都已經等不急了!
看著李安毫不掩飾的笑意,木駱塵狠狠瞪了他一眼。
卻不想那個一向沉穩的人笑意更深,木駱塵的臉紅得更甚。不得不別過臉去裝作專心整理衣衫。
雖然李安笑的臉都變得扭曲,但去依舊沒忘自己的本份。出門的時候有些不放心,硬是給少莊主搭上了披風。
當鄭陽坐下來陪木駱塵一起吃早飯的時候,突然看到他的夫君那一頭還在滴著水的黑發之後,心裏惱恨起來,暗暗將李安大罵了一番。
這男人平日裏看起來挺細致的,今日怎卻如此糊塗!居然這樣就讓他們少莊主出來,也不怕吹了風染上風寒!
鄭陽惱哼哼的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起身拿過帕子在掌心捂了一會兒走到木駱塵的身後仔細將他的頭發打理好。
木駱塵抬手想要阻止,卻被她一巴掌拍落,隻得訕訕的垂下手來。
鄭陽斂著眉手裏忙著眼角卻瞥向那隻放在桌邊的手。
剛才惱怒之下力氣有些過了,那手背上的皮膚泛著紅,顯現出了幾個指印。
鄭陽懊惱的咬了咬唇,這個不珍惜自己身體的人,竟讓她打不得罵不得!這可真是讓人有些憋氣。
桌邊的木駱塵靜靜的坐著,隻覺的頭上發絲間一雙溫暖的小手在不停的穿梭,那不經意間的小小觸碰竟讓他半邊身子如火燙般的顫栗起來。
輕輕合上眼全身心的感受著心底的那份悸動,木駱塵真心希望時間能永遠停止在這一刻。
幸福,就這樣彌漫了整個心底。
收拾停當兩人吃罷飯,鄭陽見躺在床上閉眼休息的木駱塵臉色好看了些,便好整以暇的坐在床邊等人來解惑。
木駱塵知道她坐了下來,也知道她的沉默代表著什麼,暗暗歎口氣收攏了十指,少頃卻又緩緩鬆開。
“想問什麼就問吧。”
木駱塵艱難的開口,聲音晦澀暗啞。
“告訴我實情。”
鄭陽說著拿起帕子將他額上的虛汗拭去。
“蠱毒,自娘胎裏帶的。”
鄭陽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那麼”
鄭陽再次開口,木駱塵卻已猜到她要所要的話,淡淡出聲。
“無解。”
低低的兩個字卻似是當頭棒喝讓鄭陽眼前一陣發黑。父親去世時那種天塌地陷撕心裂肺的感覺再次襲來。她的手,死死的抓住床沿,象握著能拯救自己的浮木,連指甲劈裂都未覺出痛意,點點赤色染上木駱塵藍色的衣衫。
鄭陽想,這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此了吧。
那種明知道自己的死期卻隻能眼巴巴的無望的等著,看生命一寸一寸流逝的痛苦,眼前這個如清風明月一樣淡然的男子,是怎樣一天天的熬過來的,沒有怨世更毫無頹廢?鄭陽凝視著眼前的人,有誰知道這倆字的背後有著多少掙紮與煎熬。
“象昨夜那般的多久發作?”
“一月。”木駱塵說完將頭向裏側了側,“是我自私了。”
鄭陽閉上眼,良久之後開口說道,“你是自私,就這樣將我騙進了木府,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成了親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