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逐漸露出一點笑意,撅著嘴繼續嗬斥自己,“還不上來!惱了我可真將你自個兒扔這裏!”

“小喜那會將姐姐扔下?這就好馬上上來!”

見她轉怒為笑,鄭陽嗔她一眼搖搖頭接過遞來的衣衫披好,這才起身。

陽光很烈,但屋子裏的光線被輕薄的淡綠布帛一隔也隨著帶了幾分朦朧的柔美。

小喜站在鄭陽身後,用牛角梳仔細的給她打理著長發。偶爾瞥一眼鏡中之人消瘦的麵容心裏便是一酸。

姐姐剛才在水裏肯定是哭過了,沒人的時候她經常悄悄垂淚,這讓她變得一點也不象那個曾經意氣風發敢說敢做的女子。不過在人前卻又是另一番模樣,總是想著法的逗姑爺開心。可是隨著姑爺一日比一日憔悴,姐姐也跟著消瘦了下去。

她經常見李安外出,有時一去就是多日。起初小喜不知道可是隨著後來見他每回來一次姐姐臉上的黯然就加深一次之後,她明白了,李安明著是去查看外間的鋪子,實則卻是給姑爺尋大夫去了。

她覺的自己歎氣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梳理著姐姐還有些濕的長發,小喜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一垂眸突然看到牛角梳下一根突兀的銀發

她的手顫了顫,姐姐她居然就有了白發

驀地想起日前姐姐曾坐在桌前低吟:對明鏡愁恨不減,白發徒增。

如此,姐姐是早看到自己的白發了吧。

小喜的眼前罩上一片氤氳霧氣。

難道,姑爺的病真的是沒人能治了?

奶奶走了,萬一姑爺再有個三長兩短,姐姐可怎麼辦?

鄭陽默默看著鏡中的自己,的確瘦了、醜了、老了,可是著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果能將她一半壽命分給木駱塵,那麼她連眼都不會眨一下的立刻給他,然後攜手走完最後的歲月。

可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袖中的手逐漸攥緊,即便知道時日無多她的夫君也還在努力著,那麼她就更不應該放棄。李安又出門去了,失望了那麼多次這一回應該有點好消息了吧!

“少夫人,少莊主說車馬已經備好可以出門了。”

鄭陽這才想起答應了木駱塵陪他去宴請舊友的事,立刻讓小喜幫她挽好發挑了件淡花的淺紫色衣裳出了門。

寬大的馬車裏鋪著最上等的百花地毯,鈴鐺的脆響合著淡淡茉莉的香氣讓鄭陽舒緩了繃緊的神經。看身邊一直莫不作聲的夫君,鄭陽輕咳一聲問道:

鄭陽說道,"你不是自詡聰明麼?人人都誇你什麼陸海潘江的,那我現在就想考考你!"

然後又瞅他一眼道,“其實,有時聰明跟蠢不過一線之隔!”

木駱塵聞言一笑,握上她的手道,“你的意思是懷疑你的夫君欺蒙世人?”

“是否欺蒙就看你的回答了。”說完懷疑的側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難不成是怕了?”

木駱塵搖頭捏上她的鼻子,“你這丫頭打理了一年鋪子如今是越來越囂張了,連師傅也不放在眼裏了是把?”

“你看,故意顧左右而言他!我不過是出個題目問一問你就拿欺師滅祖壓我,那我還是不說了。”

木駱塵嘴角的弧度加深,挪了挪身子半躺著尋了個更舒服的所在將她的手墊在頭側閉上眼,“說吧,不說以後可是沒機會了。”

聞言鄭陽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又擔心被木駱塵發現掩飾的咳嗽了兩聲這才恢複正常。

"聽好了,說一輛馬車停了一次上了三個下了三個,走了一會兒,又停下,又上了五個下了五個,又走了會兒停下,上了七個下了七個"

"等等,你這馬車上有人嗎?"

木駱塵閉著眼含著笑懶洋洋的問。

“人?”鄭陽皺了皺眉,衝他撇了撇嘴,見拿人家當軟墊的人笑的一臉燦爛忍不住心裏一喜嘴角也勾了起來。

“那其實是這樣的:馬車再次停下,上了十人下了三個,又走了一會停下,上了九人下了五個"

“再等等,你這馬車也不怕擠散了架?”

木駱塵好笑的睜開眼看向她。

“哎,你怎的那麼多事?散就散了,你就隻聽著就好,現在我的問題是:這馬車總共停了幾次?”

“馬車停了”

木駱塵的聲音卡在喉間,眼睛有些危險的漸眯起來,“馬車停了幾次?!”

鄭陽看著挑眉衝自己瞪眼的夫君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很嚴肅的回瞪過去。

“沒有錯,是想知道究竟停了幾次罷了,你不會連數都不會數吧?”

恍然輕笑的木駱塵伸手輕點她的額頭,鳳眼眨了幾下之後,語氣中帶著幾分狡黠,“如此說來,忙了半天原來你不算人啊?”

“自然不算!”

鄭陽眉毛一揚滿臉詭計得逞的樣子,“怎樣?認栽了吧師傅?這就叫出奇不意攻其不備!哈哈哈哈”

“哈哈,”木駱塵看著她洋洋自得的樣子跟著揚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