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就隻剩下兩個人了。廉薑這才開口問道:“衣衫是怎麼回事啊?是你做事不小心嗎?”

“不是。是……唉,其實沒什麼。”王蘅君這般猶猶豫豫,讓廉薑不由得越發起疑了。

“是不是宮裏有人欺負你了?”王蘅君遲遲不答,廉薑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然後拍著胸膛保證道,“你別怕,如果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去教訓他。”

“不是的,沒人欺負我。”王蘅君略有些愧疚地看著廉薑,吞吞吐吐地說道,“真的沒人欺負我。”

“那是怎麼回事?”廉薑不依不饒地問道。

“是大姬。”王蘅君勉為其難地說道,“羅女史很嚴厲,要大姬練習三拜九叩的禮儀。大姬跪了一天,衣衫就破了。”

這個答案卻是讓廉薑大吃一驚,他吃驚道:“這,不會吧。之前,陛下去看的時候,羅女史很溫和啊。”

“隻有陛下在的時候,羅女史才會溫和起來。”王蘅君巴巴地看著廉薑,又強調了一句,說道,“大姬她真的很辛苦。”

廉薑一聽,立刻皺起了眉頭,他雖然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但畢竟已經在宮裏陪王伴駕了五六年之久,自然知道羅女史的所作所為背後站著的是蓋長公主。

“羅女史說,如果告訴陛下,陛下肯定會怨大姬沒學好,而不會責怪她一星半點。所以,大姬也不讓我去告訴陛下。”

“胡說八道。”廉薑跟了劉弗陵這麼久,當然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氣,他腦子一動,說道,“對,她肯定是怕陛下知道,這才嚇唬你們的。回頭,我就跟陛下說去。”

“可是,羅女史說她是蓋長公主派來的。廉薑,我們去跟陛下告狀,萬一讓公主知道了,她一定會很生氣的。”王蘅君連忙提醒廉薑,不想他魯莽行事害了自己。

廉薑高興地摸了摸王蘅君的頭,說道:“放心吧。阿蘅,我知道。當然不是我去告狀,而是陛下他自己偶然發現的嘛。總之這件事交給我,你不用愁。”

“謝謝你,廉薑。”王蘅君看著廉薑稚氣的麵容,真心誠意地道了一聲謝,並在心中暗暗道了一聲歉。

……

外間天色漸漸陰沉了下來,烏雲從遠處慢慢遮蓋過來,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忽然間,一抹亮光照亮了案頭,正在俯身寫字的劉弗陵眉頭一皺,抬起頭來,見周陽翎正舉著一盞蜜燭為自己照明。劉弗陵不高興地拉下臉來,說道:“誰讓你來的?還有,大白天點什麼蜜燭。真是奢侈浪費。”

周陽翎沒料到自己一番好心獻殷勤卻引來了一頓斥罵,她眼睛一紅,囁嚅道:“妾不過是看烏雲蓋日,怕陛下傷了眼睛。況且這蜜燭宮中甚多,所以……”

“我知道你趙家有錢。可我是個窮皇帝。這蜜燭你趙家奢侈得起,我劉家浪費不起。你要是不懂,就回去做你的趙家大姬去吧。”劉弗陵哼了一聲,說道。

周陽翎聽皇帝一語道破家中舊姓,立刻臉白如紙,忙辯白道:“陛下,妾姓周陽。”

劉弗陵掃了周陽翎一眼,想到那一夜之緣,口氣便軟了下來,說道:“算了。淮南王案都過去幾十年了。朕也不打算追究,你不用擔驚受怕的。不過,以後如果你再敢跟長公主通風報信,朕可不會饒了你。”說罷,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周陽翎軟軟地癱倒在地上,看著皇帝遠去的背影,她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不甘的厲色。她忘記了父母再三囑咐的尊卑之分,終於忍不住開口喊道:“為什麼?我哪裏比不上那個孩子。為什麼不肯多看我一眼?陛下,難道那一晚對您來說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嗎?還是,你覺得那孩子身邊那個叫阿嫵的婢女比我更美更好,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