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蓋長公主都覺得心中一驚。劉弗陵平靜外表下的怒氣,越是隱而不發,越是讓人害怕。
“皇姐,你這是做什麼?”劉弗陵盯著蓋長公主冷冷地問道。
蓋長公主頓覺壓力倍增,這種感覺,簡直像從十幾歲時麵對父皇漢武帝的時候。
“長主。”鄭長禦見蓋長公主老半天沒反應,連忙推了推她的身體。
蓋長公主回過神來,頓覺臉上火辣辣的,臊得慌。多少年,她都不再有這種害怕的感覺了。
“做什麼?莫非我身為大漢長公主,連教訓一個小宮女的資格都沒有了嗎?”蓋長公主氣急之下,態度反而出人意料地強硬了起來。
“哦。那不知這宮女做了什麼?需要皇姐你出動這麼大陣仗教訓?”劉弗陵緩步走到上官菀君身邊,將她從蓋長公主身旁拉離,看到菀君衣裙上的汙漬,他的眼神更暗了一分。
“她推倒了果盤,使得菀君受了牽連。難道還教訓不得嗎?”
“哼,如果宮人犯了什麼錯,皇姐自然教訓得。隻是,杖斃之刑有必要非在菀君麵前行刑嗎?”劉弗陵見她猶自強辯,心中怒氣漸熾,終於不再給她留麵子,“而且,這兩位武士看來卻不是期門郎,想來是鄂侯家奴吧。恰巧這宮女就推倒了果盤,恰巧皇姐就安排兩位武士守在殿中行刑,這可真是巧啊。”
蓋長公主沒料到素來給她留三分顏麵的皇帝竟然忽然說破了一切。她指著劉弗陵厲聲道:“皇帝,你……”
“皇姐!”劉弗陵卻是提高嗓音,喝道,“我看你是年紀大了,也累了。該出宮回鄂侯府去休息了。廉薑!”
“是,陛下。”廉薑聽到皇帝吩咐,快步上前。
“回頭你就來幫長主收拾收拾行李,親自送長主到鄂侯府上去,知道嗎?”
“是,陛下!”廉薑同情地看了一眼臉色青複紫的蓋主,這似乎是皇帝第一次對蓋長公主大發雷霆。從前,皇帝對蓋主雖說不上言聽計從,但也是恭敬得很,便是有什麼小衝突,也是立刻奉上禮物安撫。
“皇帝,你不能這麼對我!”蓋長公主反應過來後,立刻叫嚷道,“我是長公主,我一手撫養你長大。你竟然為了一個宮女趕我出宮?”
“皇姐,首先,朕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心中明白。其次,朕不是趕你出宮,朕隻是請你回去靜一靜心,不要越來越糊塗了。”
劉弗陵陰著臉,說完話,就不願意再在增成殿待下去了。他抱起上官菀君,轉身囑咐廉薑留下收拾殘局後,就快步離去。蓋長公主本想發作,卻被鄭長禦強行帶回了殿內。眾人散去,廉薑連忙去扶起王蘅君,連聲問道:“沒事吧?沒事吧?”
“快扶我去看阿嫵。”王蘅君從剛才開始就盯著阿嫵看,發現她竟不喊不叫,心中實在害怕。在廉薑的攙扶下,王蘅君一瘸一拐地走到阿嫵身邊,見她的眼睛還睜著,頓時鬆了一口氣。
“阿嫵,你沒事就好。別怕,陛下來救我們了。禦醫馬上就來。”王蘅君強按住心中的恐懼,無視阿嫵臉上詭異的蒼白,連聲說道。仿佛這樣就可以無視一些即將到來的東西。
阿嫵的嘴巴輕輕地動著,但是她已無力出聲。王蘅君連忙俯下`身,靠到她的耳邊,傾聽她想說什麼。
“家……我想回家。”阿嫵無力地說著,她的目光已沒了焦點,茫然地不知道在看向何方,“爹和娘在等我……”
“好,回家。我們帶你回家。等你的傷好了,就求陛下送你回家。你說,你家在哪裏?”王蘅君連聲保證道,她沒注意到自己抓著阿嫵肩膀的手,已經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