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家?”王蘅君奇怪地問道。自她的醫館開張以來,也給尚冠裏不少街坊鄰居看過病。這段時間也沒發現誰家有人病入膏肓,是以對這忽然出現的葬禮感到奇怪。
“是胡大夫家。”許夫人嘴角輕輕一抽,“他也給招進了王府嗎?結果說是在裏麵做事不力,犯了錯。讓人打了幾十棍,回家拖了幾日就咽氣了。”
王蘅君聽得心頭一凜,這位胡大夫確是和她一起進的王府。那日,他給李女須配了幾貼藥喝下後,李女須的“病”卻不見好,反而越發“疼”得厲害。所以,廣陵王劉胥大怒,斥之為庸醫,勒令趕出王府。她先是還羨慕對方能夠安然抽身,沒想到,趕出王府之前竟然還吃了幾十棍。不過,這些懲罰的確不需要劉胥親自開口,自有“善解人意”的仆從去完成。
王蘅君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遲疑地問道:“你們就是因為看了胡大夫的事情,所以才會這麼著急,私闖王府來找我嗎?“
許平君點了點頭,親昵地拉著王蘅君的手,說道:“是啊。幸好你沒事。全家都擔心你跟胡大夫似的回來,爹娘好幾天都睡不著覺呢。“
這些話像冬日的陽光讓王蘅君心中暖暖的。忽然覺得,許家之於她除了救命恩人之外,也可以是親人,就像在這個世界的王家一樣。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王蘅君輕聲道。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許夫人不知何時已從屋內端了一個火盆出來,喊道,“來跨個火盆,去去晦氣,再進家門。”
之後的幾個月,風平浪靜,廣陵王府的事情仿佛從未發生過,想像中來自宮中的打擾也並沒有出現。時間像河水般緩緩流淌過去,任何變化都沒有發生,除了許平君的肚子一天天隆起。
每一天,王蘅君陪著劉病已分享孩子的胎動,陪著許夫人繡製衣褲,陪著許廣漢調製安胎藥。
當她眼中看著櫃子裏一排排鋪開的小鞋子小衣服,耳中聽著全家人對於孩子未來的美好祈願,心被這些日常的溫馨一點一點融化,溶解。
她忽然發現,她再也不是旁觀者了。她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側身局外,居高臨下地旁觀著霍光、霍顯、劉弗陵他們風生水起地主宰曆史的進程。
穿越十年後,她第一次有被帶入曆史的真實感。因為在許家,她不再是低眉順眼伺候人的看戲人,而是真正被重視被信任的親人了。這兩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一天,她在院子裏為許平君熬製安胎藥,劉病已在一旁興致勃勃地做著木工活。他在為未出世的孩子準備學步用的輔助器,最簡單的圓形支架加幾個滾輪的那種。構思當然是王蘅君提供的。
“阿蘅,等孩子長大了。我就帶他去潏河學泅水,去鴻固塬踏青。我會帶他去他想去的所有地方,滿足他的每一個願望。我還要把他介紹給張澎祖,介紹給魏相,介紹給每一個朋友,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我的兒子,是我最寶貝的兒子。他不需要武藝高超,不需要文采風流,隻要永遠幸福安康,就夠了。”
劉病已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眼睛都是閃閃發亮的。王蘅君聽著這些祈願,這是每一個為人父母者的心聲,平凡而普通。
“你現在的樣子真蠢,劉病已。”王蘅君看著劉病已,輕聲說道,“簡直像個二十四孝老爸。”
“二十四孝,那是什麼?”劉病已抬起頭,方才王蘅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