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用膳了。”霍顯把飯菜端到霍光跟前,說道,“還有,前廳來了人,是來拜訪你的。要不要,出去見一見。”

“什麼人?”霍光隨口一問,卻並不打算出去接見。

“是廣陵王子劉霸。說是代廣陵王來給你問個好。”霍顯一邊說,一邊稀罕,“廣陵王府的人可是頭遭來我們家走動啊。你說稀罕不稀罕,”

“廣陵王?”霍光聽後先是一怔,隨即嗤笑道,“他的消息倒靈通。也好,且去看看他兒子是個什麼貨色。當不當得起他交待的重任。”

霍光麵無表情地走出了房門,緩步走到大廳,便見到劉霸正坐立不安地在位置上挪動屁股,旁邊的隨從則在他耳邊細語叮囑著什麼。

劉霸一見霍光,立刻起身見禮。霍光掃了他一眼,淡淡點了個頭,問道:“不知世子此來所為何事?”

“家父素來景仰大將軍,因此特命小可一到長安即刻拜訪大將軍,以示敬意。”劉霸中規中矩地回答道。

“霍光無功無徳,受不起廣陵王的重禮。”霍光掃了一眼旁邊的禮單,說道,“這些還是退回去吧。”

“怎麼會受不起?大將軍奉皇祖之命輔佐皇叔登基,兢兢業業十三載,如今我大漢天下,能夠歌舞升平,將軍功不可沒。家父常說,大將軍這般的擎天柱,就該獨掌大權,方可大顯身手。若大將軍到廣陵國為相,他定會倚重。”劉霸畢竟年輕,見霍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立刻急了,一些本該含蓄表達,娓娓道來的話語,說得是又快又直。

他的說完之後,霍光就用一種令人發怵的眼神盯著他不放,劉霸被看得心裏發毛,神情難掩驚懼。

“世子是昨日進京的吧?可曾去拜會過皇帝陛下?”霍光淡淡地問道。

“這個……尚未。”劉霸小聲地答道。皇帝?他從廣陵國出發的時候,就聽說皇帝已經身子不好,越靠近長安皇帝病入膏肓,即將撒手人寰的消息就越確切。這種情況下,他哪裏還會想到要盡臣子的本分,去拜謁皇帝呢。

他隻記得父親囑咐自己要來找霍光。因為任何人想要在未來的登基上占據優勢,必須要先得到霍光的認可,否則不過是空想罷了。有了十三年前的失敗經驗後,劉胥在這點上是看透了。若他能夠自己親來,說不得要拉住霍光稱兄道弟,追憶往昔一番,力求打動霍光的心。

“霸聽聞……陛下與皇後在建章宮休養,我想著也不便打擾。所以才沒有冒昧前往。”在隨從擠眉弄眼的提示下,劉霸這才想到轉圜的理由。

霍光聽著這言不由衷的解釋,心中忽然出離憤怒。皇帝是他一手撫養長成的,他花在皇帝身上的心思更超過自己的兒子霍禹。皇帝身體孱弱,自己必須再麵臨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境況,他已悲痛得不能言喻。結果,皇帝人還未去,有些人就盼著他早死,連麵子上的禮節都不屑做、忘記做了。

“老夫有些累了。”霍光忽地起身,走出了大廳,“世子自便吧。”

“大將軍!”劉霸局促不安地想要跟上,霍家仆人又怎麼會讓他有這個機會呢,自然是立刻攔住了。

霍光疾步往書房裏走著,霍顯小碎步在後麵跟著。她敏[gǎn]地發現了霍光的心情不好,也許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她一直都對霍光的情緒反應非常敏[gǎn]。雖然她不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是,她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知道如何安撫霍光情緒的人。

“去叫成君過來。”霍顯對身邊的蓮心輕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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