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林喝得不少,此刻肚子裏麵翻騰起來,嘰嘰咕咕的全是水響,攪得她幾乎想要以頭觸地死了算了。奈何胃裏又冷又痛,手足無力,唯能無措地縮在幹草堆的一隅裏顫唞。

痛了不知道多久,覺得有冒著熱氣的東西湊在嘴邊,銀林流著淚張嘴慢慢地吞咽,眼前好不容易能夠看清楚東西,才發現屋子裏點了一盞油燈,寧非端了一小碗粥給她喂著。

銀林對這個女人的心情複雜之極,既是痛恨又是可憐,但是現在還有鄙夷和害怕,一時間驚怒泛上心頭,把頭往外一撇,拒絕了寧非的喂食。

寧非了然地樂了:“好個有骨氣的公主,但是你除了對我擺一擺臉色,就什麼也不會了吧?你甚至連挨餓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

銀林隻不過一時慪氣,頭才轉出去不多久,肚子裏刀割似的劇痛又起來了。她忍耐不過,雖然有三分羞憤,卻抵不過七分的疼痛難禁,終於流著屈辱的眼淚,一口口地咽下碗裏的米汁。

一碗下肚,胃裏麵暖了起來,餘痛未消,饑餓感以鋪天蓋地之勢反彈回來,銀林以手掩麵痛哭不止。至此她終於知道,自己是沒有勇氣自殺的,無論怎樣自盡都超出了她能夠承受的範圍。

“燦,徐燦,快來救我啊……”她小聲地嗚咽。

蘇希洵看不過眼,把寧非拖了出來。他恨恨地將她拉在懷裏:“這下她氣焰已失,當是再也興不起自盡的念頭了。”對於銀林公主而言,讓她認清自己離開了權利之後是多麼弱小可欺,也是一種處罰吧。

“不過你就這麼算了?我還想讓她多疼些日子呢。”他一邊淡淡地說,一邊把手放在了寧非小腹上。

寧非一個激靈,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無法生育的。

蘇希洵感覺到她的震顫,更緊地抱住了她:“怎樣,有沒有改變念頭,趁著她還在寨子裏,可以好好整治整治。”

寧非把手覆蓋在蘇希洵的手上:“你不介意?”

“我才想問你是否介意?”

“介意……但是有什麼用。”寧非長出了一口氣,那是在徐府中無法紓解的壓抑,“和銀林談什麼報複,那不是太無聊了嗎。如果我再早些清醒,或許不會到這種地步。然而最為可恨的,卻是想要兩邊討好的那個男人。”

她停頓了一會兒,又道:“蘇希洵,你如果哪天變了心,想找別的女人,我會把你……”

“把我怎樣?”

“先奸後閹。”

蘇希洵咋舌道:“你,你,你,真可怕。”

“現在你還可以反悔。”

“反悔什麼,除非天下還有第二個寧非。”

寧非不說話。

蘇希洵趕緊補充:“就算還有第二個,我還是覺得你比較好。”

“即使不能生養?”

“我們可以領養幾個孩子,如果你覺得不足夠,再養一些貓狗,還不夠的話,我看看葉雲清、丁白習黑他們幾個誰先有孩子,搶也要搶過來。……當然了,我個人覺得還是什麼都不養比較好,我可不喜歡你被那些七七八八的東西消耗了太多精力。”蘇希洵說著壞笑起來,掂起她下巴道,“為夫還未好好享用你呢,怎能讓其他物事橫刀奪愛?”

他想了想,收斂起那些不像話的表情,正色道:“我要說件正經事。”

“……你說。”

“你看,方才在屋頂上不讓我辦事,也要有點補償的嘛。結果你不但不甜言蜜語好生打發我,反而提起那個掃我興致的男人,這算什麼,有本翩翩美男子在你麵前,你居然還想著前夫。為夫非常不高興,非常不開心,你一定要好生補償於我。……嗯,七月十四如何,咱山寨定下的黃道吉日啊,咱們那天成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