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顏看著方家阿婆，慢慢悠悠的道，“看在婆婆的份上，我自不會要了你的性命。”
方家阿婆聞言，嘴角當下咧了開來，心裏的石頭也跟著要放下。
但是就在此時，莫惜顏的聲音卻不緊不慢的再次落在她的耳邊。
“不過，死罪可免，但這活罪卻是難恕。”
方家阿婆的身體一顫，“你，你還是要老婆子我死？”
她是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來的，在莫惜顏跟桑婆婆看不到的角度，她早已麵帶猙獰。
隻是她這一身的怒意與煞氣，就算是低著頭，也足可讓人感覺個清楚。
別說莫惜顏了，就連桑婆婆這樣不懂武的老婦感覺到了。
桑婆婆皺眉看了眼莫惜顏，而後才看向方家阿婆。
“阿月，知罪便改，善莫大焉啊。”
她真的很希望，方家阿婆不要再鑽進牛角尖裏。
因為唯有走出來，方可以海闊天空。
如若不然，那窮極一生，也隻能被困在自己的心魔裏，難以自拔。
而身受其苦的，除了她自己，便也沒有旁人了。
這一點，她深有感悟。
當年，她被張家利用又拋棄，甚至連自己腹中的孩子都淪為他們威脅自己的工具。
可是最終究她依舊沒能保住孩子，灰不溜丟的從張家回了桑家。
當時的自己已經是身心俱疲。
原本以為自己的兄嫂總能護自己一二。
哪成想，他們在看到她的時候，竟當陌生人處理，直言不認識她，讓她這個’窮乞丐‘哪來的回哪兒。
她又有哪裏可以去？
好在在走頭無路之下，她遇到了莫家村的裏正夫妻，在他們的幫助之下，自己在莫家村站穩了腳跟，才有了今天這番光景。
現在她已經完全走出了當年的陰影。
雖然很不容易，其中的滋味也極其苦澀。
但日子卻是好過了許多。
她希望方家阿婆也可以如此。
這樣也不枉與她相交一場。
可惜，看上去，她依舊放不開，也扔不掉。
可悲又可歎。
“你懂什麼啊。”
方家阿婆衝著桑婆婆怒吼了起來，“你無兒無女，孑然一身，又怎麼能體會我老年失子的痛苦！”
她的雙眼赤紅，看著桑婆婆的目光裏，滿是狠厲。
然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隻瞬間這狠厲的目光消失無蹤。
她直接跪著上前，拉住了桑婆婆的手，語氣激動的道。
“阿桑，你與莫大小姐情同祖孫，你的話她肯定會聽。”
說著她又後退了數步，朝著桑婆婆磕起頭來，“求你，求你讓她放過我，我不想死，至少我現在不想死。”
桑婆婆看到了這樣的方家阿婆，著實被嚇了一跳，“你，你這是做什麼，你我之間不必這樣……”
“不，要的，要的，隻要你能幫我，就算讓我做你的奴婢，我也是願意的。”
桑婆婆說著就要上前扶她，不想方家阿婆竟又後退數步，不僅打斷了她的話，也阻止的她的動作。
她不停的磕著，不停的求著，這讓桑婆婆十分的為難。
她的心，究竟還是硬不起來。
但她也不想再次讓莫惜顏為難了。
瑩妹的事，她已經耿耿於懷，方家阿婆的事，她不想重蹈覆轍。
“阿月，你跟惜顏的事，總歸，惜顏說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我無權插手的。”
說著她不由的輕歎一聲，“我方才想起，我家裏還有些衣服沒洗，就先走了。”
說完，她看了眼莫惜顏，這才快步離去，再沒理會方家阿婆。
“阿桑，連你也不肯幫我嗎？”
方家阿婆簡直不敢相信，桑婆婆居然能狠下心，不理會自己。
要知道，在她的感觀裏，桑婆婆的心是最軟的，也是最好動搖的。
隻要你賣賣慘。
可是如今這一招都不管用了？
難不成這依舊跟莫惜顏有關？
想到這裏，她有心裏不由的啐了口口水，該死的莫惜顏，若非她拿她沒有辦法，早就弄死她了。
“現在婆婆已經走了，那接下來便是你我之間的事了。”
莫惜顏看著方家阿婆微勾了下唇角，冷冷的笑了起來，“既然你不想被送官，那你我便私了了吧。”
“私，私了？你想怎麼了？”
方家阿婆狐疑的抬眼看向莫惜顏，暗想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家，所謂的私了，估計無外乎便是讓她做牛做馬之類的。
嗯，隻要能活命，就算做得更苦，被折騰的再慘，她也能撐。
再者說，如果莫惜顏能折騰她狠些，身上留下些傷，或許她還能在村子裏敗壞了她的名聲，也不一定。
想到這裏，方家阿婆陰惻惻的笑了起來。
嘭。
就在此時，莫宅的院門突然重重關上。
方家阿婆心頭一驚，本能的朝著院門口看去，不想隻這一眼，就讓她臉色發白，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