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大軍包圍二十多個人,這場麵可笑又可悲。
安偕勉強站立,他手中握著長槍,烏色毫無裝飾的長槍杵在地上支撐他的身體。
他的周圍都是自己人和敵人的屍體,安偕有多勇猛,看那屍山就知道了,他身上的鎧甲都被戳爛碎了,手臂大腿,肚子上都是血洞,可他還站在那裏,注視著每一個打算上前的敵人。
那種永遠不會倒下,不會跪著死的身影震撼了打算再上前的敵人。
本來以為他死了,不動了,可一旦上前那人就會忽然動起來,麵上全是血塊,猙獰的殺掉靠近他的人!
血花飛濺,是敵人的,也是他傷口噴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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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
“妖怪啊——!”
拿著刀的敵方士兵驚恐的後退。
直到幾匹馬慢慢踱步過來,安偕抬起頭,眼睛被凍住的血黏上,一坨坨冰塊阻擋了他的視線,他艱難的眨眨眼。
胸口的護心鏡漏了個大洞,被生生掰折的、敵方將領的長槍紮在那個洞裏。
呼吸已經薄弱,眼前的畫麵沾了黑點,開始搖晃個不停。
他要死了。
這是事實,就算他沒被殺,這種傷也無力回天。
對方的部隊有把殺掉的敵人頭顱割下來祭祀的習慣,安偕摸了摸胸口放著錦囊的地方,希望阿錦他們給他收屍的時候,能看到這個認出他………
被寒風凍成鐵的臉扯了半天,也沒笑出來。
“你,是個英雄。”
騎在馬上的敵方將領看著他,眼中的欣賞和敬佩多過殺意。
安偕看著他,捏緊了長槍。
“你這種人,要是在我們的國家,是需要被供奉的。”
男人用僵硬的內陸話說著,語氣非常鄭重,並且惋惜的皺眉。
“可是你們的皇帝想讓你死,是他給了我消息,我認為你是個英雄!今天我把真相告訴你,不希望你冤死——別掙紮了,我不想殺你,但是你撐不下去了,我不會割下你的頭,你,我佩服!”
那個男人下了馬,衝他抱拳。
安偕張了張嘴,卻嘔出很多血塊,他看著敵人,鬆開了武器,對方也鬆了口氣,更加真誠的彎下腰,他背後的他國士兵也同樣衝他尊重的握拳。
嗬嗬……
真嘲諷啊。
要我死的是我保護的人,給我尊重的卻是我的敵人……
我護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有什麼用?我護著這個國有什麼用?
算了……
算了……
他身上那種血氣翻湧的殺氣消散了,安偕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塊,咧嘴,說不出話,但他用眼神示意他的敵人。
來吧,給我個痛快!
那個敵方將領看懂了,他搖頭歎口氣,抽出佩刀,慢慢靠近。
雪亮雪亮的刀鋒仿佛映照出了阿錦的麵容,安偕緩緩半跪在地上,眯起沒有被血塊凍住的眼睛。
他終於還是笑了。
期待的看著那把刀,和上麵倒映出來的麵容。
阿錦,你等等我。
下輩子……
下輩子……
我幹幹淨淨、理直氣壯、灑灑脫脫——做隻屬於你的當家男人。
刀鋒高舉,卻沒割下。
有人用陌生的語言大喊:“敵襲——敵襲——!”
無數人慌張起來,安偕猛地張大眼睛和那個將領震驚的回頭,看向山穀的下方。
那裏戰馬嘶鳴,無數鐵蹄和鎧甲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