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鳴和綣綣本身就是妖族,他們天賦異稟,在空空山漫不經心的修煉三年居然也能通過除妖師通關測試,豈料第一次出山執行捉妖任務就雙雙宣布退出恕空堂——他們一致認為妖族和人族在刑律上沒有做到平等,不願意做不平等刑律的執行者。
退出恕空堂,就等於放棄了官位俸祿,息昔他們湊了一些本錢,在梧啼城鳳凰街盤下一間布坊,李不鳴在外做買賣,綣綣打的一手好算盤,膝下還有義女貓兒滿地打滾耍賴要糖葫蘆吃,就這樣男主外,女主內,手裏抱著個胖娃娃過起了安穩日子,店鋪的生意紅紅火火。
去年年底,李不鳴脖子上架著貓兒,手裏牽著綣綣,一家三口全家逛花燈時,正逢臨街鐵匠李娶媳婦放鞭炮,綣綣沉默了很久。第二天李不鳴“善解妻意”的將鳳冠霞帔擱在床頭——他們同居數年,但從未婚禮,綣綣嘴上不說,其實一直鬱結於此。李不鳴下了喜帖,邀請街坊鄰居、生意夥伴,昔日三個能說上話的同門——息昔、赤槿、歸浩玄見證他們從“非法同居”到“合法夫妻”的蛻變。
“那你說怎麼辦?”赤槿十分為難,“我若是不動手,耽誤戰機,妖靈審判司那邊不好交代。”
“你準備送什麼禮物給他們?”息昔環顧左右而言它。
“一尊八百八十八兩黃金打造的財神爺,他們現在是生意人,真金白銀比較實惠,古董瓷器什麼的我又不懂。”赤槿老實答道,眼珠轉了幾轉,“問這個幹嗎?你不會連禮品都沒準備吧。”
“八百八十八兩黃金?我一年不吃不喝也攢不下這麼多錢啊!”息昔瞪大眼睛,“你官階高,俸祿多,每年還有皇帝的賞賜,財大氣粗,一出手就是金尊;我的禮物還不到十兩銀子,唉,不提也罷。”
赤槿擺擺手,“算了,算了,自打我認識你以來,你什麼時候沒有叫窮過?那尊財神爺我就說是我們一起湊錢送的,你還是想辦法怎麼兵不血刃的把穿山甲抓上來罷。”
“不愧是好姐妹!連禮物都想著我,放心,這穿山甲跑不了,我們會準時出現在婚宴上的——記得在禮單上添上我的名字哦。”息昔幾乎聽到了自己心裏一塊巨石落地的聲音,頓時身心暢快了許多,她指著紫菱河對岸的垂柳,“赤槿,麻煩你在柳樹旁邊劈一個大坑,能栽種大樹的那種。”
“你又要玩什麼花樣?”赤槿迷惑的看著息昔,最終還是飛到對岸照做了,息昔行事向來詭異乖張,不過也沒出過大漏子。
“榕樹大哥,如你所願,我這就幫你挪窩。”息昔立在榕樹之顛,雙手持劍,默默,幾聲轟鳴陸續從地底傳來,榕樹晃了幾晃,地麵裂成無數條縫隙,緩緩下陷,樹根擺脫了泥土的束縛,龍卷風將榕樹連根拔起,衝向天空,四處飛沙走石,卡擦一聲炸雷,從樹根處掉下一個物,在地麵咕嚕咕嚕滾了幾滾,正好停在路邊的囚車之下,這囚車底下暗格彈開,將異物吸了進去。
赤槿定睛一看,居然是那隻企圖逃跑的穿山甲,此時他被榕樹根密密麻麻的纏成一個粽子,連凶巴巴的眼睛都沒漏下,就差下鍋煮熟了。樹根被息昔施了化金術,和鋼絲一般堅硬,穿山甲掙脫不得,像隻死魚般躺在囚車裏。
“難怪剛才幾次喊話你都不開口,原來早就被封了口。”赤槿仔細檢查了一遍囚車,確認毫無紕漏後才長籲一口氣,在囚車上麵罩上一層黑麻布,吩咐其他除妖師和衙差將此妖押送到衙門候審,交割完畢之後,掏出手帕擦汗之際,突然拍腦袋,糟了!這次又被息昔這個家夥算計了!囉嗦了半天,就是為了蹭她的禮品,不想花錢而已!所謂十兩銀子買的禮物就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