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嚶嚀一聲,像一串珍珠落在地上似的,餘音纏綿,嗔道:“珍小姐的性子,還不是侯爺您偏心寵出來的……”

辛彙便聽父親笑了一聲:“我的女兒,難道不該寵著?”聲音隱隱幾分自得,頓了頓,又道,“珍兒自有珍兒的去處……”

話還沒說完,就聽父親痙攣似的悶哼了一聲,辛彙心頭一急,上了一步,從雕花屏風縫隙中看去,卻是茹夫人赤身散發,麵如紅霞眼梢斜飛的坐在父親身上,而父親已然滿頭大汗,似難受又似歡暢的模樣。

她呼吸一窒,隻覺熱血上頭,這個庶夫人實在是太太太可惡,可惡至極,父親平日忙於朝政已經夠辛苦,竟然回來還要被她如此當牛做馬的騎!

辛彙恨不得立刻上去將她扯下來,扔進家裏的馬廄去讓她騎個夠,但是到底還是怕父親護短生氣又訓斥自己,她左右一瞟,眼睛骨碌一轉,便折身去牽了那窩在角落的小麋鹿,扭著它耳朵狠狠一腳踹出屏風那邊去。

屏風裏麵頓時響起幾聲驚呼,辛彙不敢再待,趕緊攀上窗沿,順著原路一溜小跑躲回了房間,這才發現手腳酸軟,後背濕了一層。

而至此之後,辛彙便輕易不理茹夫人,隻當看她不見、摸她不著,空氣一般罷了。

直到大齊伐陳前,父親終於也帶她一同春狩,她才明白父親的那句話的意☉

辛彙如蒙大赦,忙不迭跑出去,一口氣跑到了後門口,卻見外麵那些凱旋的兵士都已經走的幹幹淨淨,隻剩下些津津樂道的百姓還在回味議論紛紛。

辛彙氣惱,父親真是狡詐,必定早料準了時間!待要去找美牙,卻看她失魂落魄夾在一群買辦婢女中的走進來。

“小姐……”她剛要說話,打了個大噴嚏,用袖子擦了擦,心灰意冷的樣子,“我見到那個蠻人了。”

“在哪?”辛彙眼眸一眯。

美牙卻是長長歎了口氣。

原來今日,楚王凱旋攜帶終將回陳都,陳王率領文武百官出城親迎,楚王自然生的是英俊挺拔,威風凜凜,而尤其引人注意的卻是他身後一眾身著魚鱗鎧甲身披赤色披風的年輕將軍,眾星拱月,軍容整肅。也有喬裝的大家女子躲在臨街酒肆茶樓,見到俊逸威武的年輕將領們,便從樓上扔下手紗,而得了最多一個將領,竟然就是那個來安定侯府送信的“蠻子”!

辛彙氣的咬牙:“這些蠢女子,都是眼睛瞎了不成,那樣大一道疤,又破財又破相,還當寶貝一般!”心裏卻也知道,就算帶上父親和哥哥的所有貼身護衛,也不見得能去討到便宜了。

仗勢欺人沒了指望。

而身旁的婢女們一個個還在活靈活現的學舌說著那些年輕的將軍,無量的前途,辛彙聽的愈發氣悶,加之這些日子吃得有些積食,竟然有些懨懨欲病。

也因著辛彙身體不適,轉日的慶功盛宴也沒有興致像往常一般裝扮成小廝,求著哥哥帶去參加。

陳宮奢華,陳王愛美,天下皆知,宮中搜羅了各方美人,不過能有名號的也便隻有那麼幾位,更多的,便淹沒在籍籍無名的宮娥中了。

因為陳國崇尚豐盈,各宮主位為了能夠最大限度減少隱藏的競爭對手,所以大多的宮娥都是格外纖細苗條的。

於是,在街道上被陳國熱情肥膩的“美人們”搞的心灰意冷的楚人,在陳王的盛宴上立刻恢複了勃勃生機。

眾楚將齊齊感慨:果然,王宮才是真是的金屋藏嬌堆珠砌玉之地啊,誰說陳王的審美奇葩,這不是挺好的嘛;不,簡直就是誌同道合相見恨晚的好啊!

楚王麵色白皙,峨冠博帶,和軍中時緩帶輕裘甚為不同,而幾員年輕的將領分坐其後,捧酒自飲,場上氣氛融融。陳王祝酒之後,太子亦起身相謝,楚王待要起身回敬,忽聽後麵輕輕一咳,他抬起一半的屁股又落了下去,臉上露出矜貴的笑意,不再謙讓,而是坦然受了。

太子孤身僵站瞬間,麵色微變,到底涵養甚好,也便笑著落座。

絲竹既起,歌舞升平,柔軟年輕的女子跳著跳著,有大膽的楚人借醉竟然將其拉到自己懷裏,陳王隻是哈哈大笑,餘下眾將愈發大膽,最後便隻剩楚王和一個鬢角有刀疤的將領自斟自飲。

酒過一半,眾人都有些昏昏然,卻見楚王斜過身子,陳王麵皮喝的油光發亮,凝神聽他說話。

“寡人聽聞陳國出美人,果真便是這宮中侍女亦是性情嫻雅,姿容無雙。”

陳王嗬嗬一笑:“楚王,過,過譽了。這些都是服侍的下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