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震了一下,她隻覺得,這個男人渾身帶著說不出的矛盾氣息。他有一張出塵的臉,偏偏帶著惑人的笑,當他眼睛看人的時候,眼神中總是帶著若有似無的暗示,這樣的暗示,無論男女。就好像,一隻修仙脫胎的狐狸妖精。果真是修道的,還不知道會多少邪術。

“我還以為,他應該很關心你才對。”晏隱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他幹嘛要關心我。”辛彙嘴裏說著話,肩膀不自然的動,像將肩膀從他的束縛下掙脫,但他已經握住了她脫臼的胳膊。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後,辛彙握住胳膊,傻在地上。

“接好了。”景瑋鬆開手,滑膩的觸覺在手指間黏糊著。

辛彙揮揮手,果然可以動了。

看來這人並不是那麼難說話。

她一邊揉著胳膊,一邊齜牙咧嘴道謝。

這個人,好像不是想象中那麼難說話,她想著多說說話,也許攀出點交情還能有個一線生機。

“誒,其實你不是淩雲觀的道士是不是?”她小心翼翼看著他。

大約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取~悅了他,景瑋揚眉,默認了這個答案。

“可是,晏隱叫你為武安君,而你自稱楚王的兄長——難道你便是那位滯留齊國的楚國質子?”辛彙雖是疑問句,卻是陳述的口氣。

“你知道我。”

“我大哥曾經去過齊國……”辛彙沒說下去。

“哦?那他一定聽到很多關於我的故事……”景瑋幽幽道。

辛彙眼看話題又要轉冷,忙不迭補上兩句幹巴巴的誇讚道:“是,我哥哥說你胸有丘壑,非池中之物。”

景瑋嗤笑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笑納。

“辛小姐可知,若不是朱子房中那位軍戎,你今日嫁的可能是我。”

辛彙笑得更加尷尬:“哈哈——哪裏哪裏,你們楚人都喜歡苗條——我這樣的還是是適合留在陳國。”

她一笑起來,臉上便有淺淺的梨渦,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也彎起來,便如同半月的清潭。

“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輕輕歎道,“他這麼做,倒是真讓我對你有了點興趣呢。”

大約因為隔得太近,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竄入鼻尖,辛彙隻覺得那香味馥鬱誘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而景瑋顯然並不介意她的靠近,他長袖迤地,大殿外的月光冷清清照進來。

少女青春而美好的氣息近在咫尺,讓他無端端想起某個伶仃的身影。

他伸出手,少女便如同溫順的貓咪一樣將臉頰覆蓋在他手上,溫暖的體溫從他冰涼的指尖緩緩流淌進身體,這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覺。

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但在他手指移動到辛彙脖頸的時候,新回位的胳膊刺激了她的感官,辛彙一霎那間回過神來,她按著微熏的額頭,直起身子,景瑋的手空在半空,他不動聲色收回手,看著辛彙。

“好奇怪,剛剛腦子發昏——”辛彙嘀咕。

她抬頭看著景瑋,他目光深沉。

“我血氣不足,你看,帶著我就會這樣,萬一什麼時候就暈倒。”辛彙見縫插針淳淳善誘,“多麻煩,況且王上又不待見我,他絕對不會為了我孤身前來的,說不定他直接派幾百精兵,直接攻上這裏,到時候,我可能還活著,你就必死無疑了。再說他嫌麻煩,直接一把火燒掉這裏,到時候我們可真是有苦說不出,直接變乳豬——多不劃算,你們既然是親兄弟,有什麼事情是說不開的,恩怨啊,心事啊,王位啊,打開天窗說亮話,幹嘛把我這麼一個無辜又毫無助益的弱質女流牽扯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