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拉起來,“今天太晚了,先睡吧,你需要休息,我明天也要上班。”

“楊老師?”丁子木被楊一鳴的舉動驚了一下,剛剛還死死地糾纏著自己的問題一下子就散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關於那個孩子的一切如同退潮一下迅速從自己的大腦裏退去,自己的記憶隻能一路追著那道殘影。漸漸的,新的信息衝進大腦,楊一鳴似乎在問自己喜歡睡高枕頭還是矮枕頭,要不要床邊再放一杯水……

那些瑣碎的、家常的、但是讓人感到安全和溫暖的話迅速擠占了他的大腦,轉眼間,關於那個孩子的一切具體的影像全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丁子木的眼睛隻能看到楊一鳴的笑容,他的耳朵裏隻能聽到楊一鳴的聲音。這個男人在問他:”你習慣吃什麼早點?我明天上班前給你買一份煎餅吧?樓下有個煎餅鋪,號稱‘帝王煎餅’,還真的挺好吃的。”

丁子木毫不掙紮地任由楊一鳴拉著走到客臥門口。

“去睡覺。”楊一鳴鬆開手,輕輕拍拍他的後背說。

“可是楊老師,”丁子木的心裏擠滿了各種問題,他覺得隨便哪個問題都能把他逼瘋,他需要楊一鳴給他一個答案,讓他可以安心,所以他站在門口固執地說,“可是我還是不明白。”

“你今天太累了,凡事不能急於求成,你今天就算跟我聊一個晚上也不會有什麼太大進展的。”楊一鳴盡量溫和地說,“而且,你即便問我,我也不可能現在就給你答案的。”

丁子木想了想,點點頭說:“我知道,如果是心理問題,治療時間可能會持續很久,甚至於好幾年。”

“是的,時間會很長,到時候如果真的需要,我會給你找一個很好的精神科醫生。”

丁子木猛地抬起頭:“楊老師……”

“嗯?”楊一鳴揚揚眉。

丁子木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想說什麼?”

“為什麼?”丁子木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問,“不是說,你會幫我的嗎?”

“我是幫你啊,”楊一鳴說,“但是我不是執業的精神科醫生,我隻是心理谘詢師,我能接受谘詢,但我不能對你進行醫學治療,那是違法的。”

“那如果隻是谘詢,就不能解決我的問題嗎?”

“目前不好說,不過我認為你應該會需要專業的精神科醫生的。”楊一鳴安撫地拍拍丁子木說,“沒關係,我會幫你找到一個非常好的醫生的,你不用擔心。而且,或許你的問題根本不嚴重呢?或許我就能給你解決了呢?現在不要想這些,你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反正你明天不用上班,就在我家裏好好睡一天。我去上班,下午大概六點能回來,要不你把晚飯做了吧。”

丁子木結結巴巴地說:“楊……楊老師,我……我明天……”

“明天什麼?”楊一鳴在心裏飛快地算計著要怎麼說才能讓丁子木放心地住下來,最好能長期住下來,這樣他才能更好地跟蹤觀察——事實上,楊一鳴恨不得現在就衝回臥室去把剛剛的談話記錄下來存檔,給丁子木單獨設一個文件夾!

於是,楊一鳴說:“你那個屋子現在也沒法住,聽天氣預報明天還是會有雨,你回去了也沒地方住,總不能去住酒店吧?不如這樣,你明天回去拿點兒衣物什麼的生活用品,然後就搬來我這裏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