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下意識地去防備、阻止副人格出現,那樣反而會麻煩。

再者,楊一鳴也怕嚇到他。任何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的身體被兩個靈魂控製著,想必都會恐懼的,這種恐懼對即決問題毫無幫助。

“好吧,”楊一鳴決定撒一個半真半假的謊。他歎口氣,微微鬆了肩背,做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說,“那我告訴你吧,其實你剛剛的確是犯病了。”

丁子木狠狠地皺了皺眉,本來還有點兒搖晃的身子,這會兒倒是站穩了:“楊老師,您繼續說。”

丁子木說這話的時候,臉色蒼白,嘴角扯僵硬的笑紋,但是一雙晶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楊一鳴,仿佛有實質的重量一樣,沉甸甸的。楊一鳴忽然之間又有了一種房顫的感覺,他問:“丁子木,難道你不怕嗎?”

“怕啊,”丁子木勉強的笑一下說,“但是怕又有什麼用?”

“你很勇敢。”

“我該說謝謝老師誇獎嗎?”丁子木抿抿嘴角,“其實我還是挺高興的。”

“為什麼?”

“這是第一次在我發作的時候身邊有人,”丁子木看向楊一鳴,笑的不太好看,但是很努力。他真誠地說,“您不知道,以前我醒過神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有時候我會遍體鱗傷,有時候我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有一次我躺在我家旁邊的一個被拆了一半的小院子裏,滿身都是泥,身上的錢包手機全都沒有了,就連我在小商品市場買的50塊錢的表都沒有了……身邊就臥著一條野狗,髒得都沒法想象,大概是我身上暖和,它靠著我睡得還挺香。”

丁子木苦笑一下,眼睛裏的恐懼再也藏不住,瞳孔都收縮起來,他深深地吸口氣說:“那個時候,我躺在一堆碎磚爛瓦裏,全身上下都疼得要命,我也不知道是被人揍的,還是被那些碎磚石頭硌的。心裏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有個人,哪怕就是搶劫我的人也好,隻要他能站出來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了,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丁子木往前微微邁了一步,距離楊一鳴近了一點,不知道為什麼,楊一鳴覺得自己可以在丁子木的瞳孔裏看到自己的麵孔,那上麵有一種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心疼”的表情。

“所以,楊老師,”丁子木說,“求您告訴我,我剛才到底怎麼了。”

“我們在聊天,你還記得的嗎?”

“記得,大概是在聊工作的事兒,您問我麵包房裏的工作。”

“記得具體內容嗎?”

丁子木疑惑地想一想,搖搖頭:“我忘記了。”

楊一鳴斟酌了一下,說:“我問你麵包房裏的工作,你說有很多孩子在店裏跑。當你說到孩子挺多的時候,忽然就不說話了,然後你站起來走到剛剛那個位置上。我很奇怪,就問你要幹嘛,但是不管怎麼問你都不說話,所以我就抓著你的肩膀想要搖搖你,這個時候你就忽然醒過來了。”

“就是這樣?”

楊一鳴聳聳肩,指指牆上的鍾說,“你看,這才多長時間,這麼點兒時間你能幹嘛?”

“我……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嗎?”丁子木小心翼翼又急迫地問。

“能有多過分?”楊一鳴伸手,微微用力地按在丁子木的肩膀上,他安撫丁子木說,“你迷迷瞪瞪的路也不會走、話也不會說,我推你一下你就倒了,還能幹什麼過分的事兒?”

“我以前這樣的時候,打過人。”丁子木小聲說,“我……”

“沒有!”楊一鳴斬截地說,“你不會打人,丁子木,你記住了,如果你打了人,那也一定是那個人侵犯到你了,你從來沒有主動地傷害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