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荒野;可萬萬沒想到,最早發現的竟然是大丁。
承認嗎?當然不能承認!心理谘詢師一旦和病人產生情感,治療必須停止,這是所有的執業谘詢師必須要遵守的規定。因為那樣會嚴重幹擾到治療,帶來不可預估的嚴重後果,對病人是不可逆的傷害,於自己,執照也會被吊銷。這是一份不能和愛情共生的職業。
如果把丁子木移交給別的谘詢師呢?這個問題楊一鳴掙紮過很多次,也被否認過很多次,到今天仍然沒有答案。
可是,即便否認了又能如何?自己就真的不喜歡了嗎?就不會影響到治療了嗎?別虛偽了,你早就動心了!楊一鳴在心裏狠狠地唾罵著自己,可麵對大丁探尋的目光時,他還是在轉瞬間做了決定:“我當然喜歡他啊,可我也挺喜歡你的,我喜歡的人多了,總不能個個都娶回家吧?”
同樣的話,他搪塞過楊雙明,換來一聲冷笑;當他說給大丁聽時,大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他急切地俯下||身子靠進楊一鳴,緊張得嘴唇都有些輕微的顫唞,“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所以我是挺喜歡丁子木的,但是那種喜歡跟娶老婆的喜歡不一樣,你別瞎想,也別擔心,我不會把你的寶貝木木怎麼樣的。”楊一鳴開著玩笑說。他很早就看出來了,大丁對丁子木有種異常強烈的保護欲,隨時準備衝出來幫他解決一些可能的麻煩。但是這並不好,丁子木太過於依賴大丁了,雖然他本人意識不到,但是長期以來丁子木沒有什麼機會獨立麵對困難和威脅,這讓他的人格越來越不健全,任何一點小的挫折都有可能打敗他。
得讓大丁控製住,最好不要出現,讓丁子木學會自己解決問題。楊一鳴想。
大丁使勁兒搖搖頭:“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句。”
“哎?”楊一鳴楞了一下,“你說的是哪句?”
“你之前……”大丁說到一半忽然住了嘴,他從旁邊的小桌子上端過那碗麵條,“給,還吃嗎?”
楊一鳴搖搖頭,狐疑地看著丁子木:“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挺高興的,你說你喜歡丁子木,我很高興,喜歡他的人不多。”大丁從容不迫地說,“你喜歡他就行,娶不娶回家也無所謂,你本來也不可能把他娶回家。”大丁說的是實話,他把楊一鳴那句“我也喜歡你”小心翼翼地藏進心底不露分毫。揣著這份“喜歡”,他覺得自己就可以踏踏實實地待在丁子木身邊,也待在楊一鳴身邊。
楊一鳴在腦子裏把自己剛剛說的話倒帶了一遍,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也就接受了大丁的解釋,他說:“所以你放心,我會幫他的。”
大丁瞪著他問:“治好是什麼意思?”
楊一鳴一驚,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於一個did來說,所謂“治好”就是讓副人格消失或者不出現,那豈不是意味著……
楊一鳴有點兒尷尬,感覺自己是個挺變態的殺手,正在對被害人說:“你放心,我一定盡心力盡力,保證能殺死你。”
大丁不放鬆地追問:“我一直想要問你,治好了丁子木,我們會在哪裏?”
楊一鳴想了想,老老實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如果按照心理學原理來講,你……會躲起來。”
楊一鳴說的很含蓄,事實上,如果非常成功的治療,副人格是會徹底消失的,大丁,這個“人”會消失,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他存在過的痕跡,除了自己,恐怕連丁子木本人也不會知道,曾經有那樣一個人,拚盡全力日夜守護,隻為了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