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比方而已,”楊一鳴一臉道貌岸然的樣子說,“來,我接著給你講。”

“你看,每個人的大腦裏都有個守門的,就這個小人。通常情況下,他還是個盡職盡責的的守門人,但是……”楊一鳴在小人的腦袋上畫了一個螺旋形,“但是,有時候他也會犯暈,他犯暈的時候這門就沒人看了,然後裏麵的潛意識就會跑出來,攻占了你的主體意識。”

“所以我就失憶了?”

“對的,”楊一鳴點點頭,“因為那個時候你腦子裏的全是潛意識,等你的主體意識回來了,把潛意識又擠回去了,然後,你就又回來了。”

丁子木沉默了半晌,然後問:“我的‘守門人’為什麼會犯暈?”

“原因有很多,比如太過勞累,比如情緒太過低落,還比如……你對某個人、某句話、某件事特別恐懼,這個守門人一旦聽到或者看到,立刻就跑了。”

“我的潛意識都幹了什麼?”

“大前天你跟人打了一架,前天和昨天在家悶了一天,今天,你的潛意識累了,回家了,所以你就回來了。”

丁子木的臉白了一下:“打架?我沒傷到人吧?”

楊一鳴歎口氣:“你怎麼就不想想你可能被人打了?”

丁子木活動活動肩膀:“我覺得……我好像沒受傷。”

“傻小子!”楊一鳴實在是忍不住,伸手使勁兒呼嚕呼嚕丁子木的頭發,“你怎麼老實成這樣?”

丁子木說:“楊老師,我想問問您,我的潛意識為什麼會打架呢?”

“我也不知道。”楊一鳴放下手,慢慢地說,“丁子木,我一直在想,你的‘守門人’為什麼會犯暈,你的潛意識為什麼非要跑出來。丁子木,你跟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兒吧?”

“小時候?也沒什麼特別的。”丁子木皺皺眉頭,下意識地就想回避。

“總有點兒什麼事兒是影響到你了,”楊一鳴並沒有逼迫他,“隻是你可能已經忘了,變成了潛意識的一部分。不過沒關係,慢慢地總能想起來。”

“如果想不起來……是不是就解決不了我的問題了?”

“也許,”楊一鳴說,“但我們總能找到辦法的。”

丁子木看著那兩個三角,慢慢地抬起頭說:“楊老師,您說了半天其實也沒說我到底是什麼問題。”

楊一鳴默默地翻個白眼,覺得這個孩子實在是難糊弄:“學名太複雜,你不用在意那個。”

“那我在失憶……不,潛意識期間其實是有理智的?隻是不是‘我’現在的理智?”

楊一鳴慢慢地縮回手,挺直肩背坐得筆直。他其實一直在掙紮,要不要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把最本質的東西告訴丁子木,或者隻是告訴他一部分,讓他有個逐漸接受的過程。他一直沒敢把“人格認知障礙”這個名詞說出來,也一直沒明確丁子木的身體裏住了另外兩個“人”,但是即便如此,聰明如丁子木還是抓住了一切的根本。

理智,就是理智。丁子木最在意的就是這兩個字,隻要有理智,就能決定自己的人生和未來;隻要有理智,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機會。在丁子木眼裏,最糟糕的就是“瘋掉”,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對於他的“本體”而言,和“瘋”又有多大的區別呢?

“丁子木,”楊一鳴說,“你在失憶期間是有理智的,就像一個真正的正常人一樣。”

“禁閉島?”丁子木試探著問。

楊一鳴點點頭,“神秘窗,致命id,搏擊俱樂部,等等,都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