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拿你錢!”

“少他媽廢話!”丁奎強惡狠狠地說,“拆遷款呢?”

“拆……”丁子木楞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家以前住的那片早在十年前就拆遷了,當時丁家是第一批拆掉的。丁奎強入獄,媽媽已經死了,家裏隻有剛剛上初中的丁子木。丁子木沒有任何猶豫就簽了字,鄭奶奶勸他別急,多拖一拖就能多要點兒錢。但是丁子木巴不得早早地跟過去的一切都脫離關係,他一分鍾都不願意多拖當即就簽了字,況且那房子也不是私產而且麵積非常小,所以最後拿到手的錢就非常少,也就十幾萬而已。

在福利院時,他三天兩頭的生病,後來被那個“神經性頭疼”折磨得死去活來,全市的醫院幾乎挨個看一遍,那點兒錢早就用完了,上哪兒去找什麼拆遷款。

丁奎強咬著牙說:“別以為老子在監獄裏就什麼都不知道,現在那片的地價三萬多一平米,當初咱家拆遷款怎麼也得有六七十萬吧,錢呢?”

“沒有那麼多……”

“你以為我會信?”丁奎強打斷丁子木的話,“我告訴你,老子替別人養了你那麼多年,到頭來你還貪老子的房錢!甭廢話,趕緊把錢還給我,我他媽一眼都不想看到你,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雜種!”

丁子木的眼瞳驟然收縮,往事呼嘯而來,他仿佛聽到粗大的木棒落在媽媽身上時那種沉悶的鈍響,也聽到了尖厲淒楚的慘叫,還聽到家具倒地的巨響;眼前有紅色光斑閃過,那是飛濺起來的血滴……

咒罵,不堪入耳的咒罵,連同自己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身世,綠帽子、□□、雜種……各種肮髒的詞彙灌進耳朵裏。丁子木努力瞪大眼睛,可是視野卻逐漸模糊,他努力想讓自己清醒起來,可是總覺得有人在耳邊尖銳的叫“躲起來、躲起來、躲起來”。

那叫聲一聲比一聲大,大到震耳欲聾,大到他情不自禁地要按照那命令去做,躲起來,找個角落,蹲下,把自己蜷縮起來,然後捂住耳朵和眼睛。

丁奎強看到丁子木的臉色驟然青白一片,眼睛瞪得很大卻毫無神采,甚至泛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來。很像,這個雜種一直很像那個□□,就連現在的這個樣子都跟那個□□死的時候一模一樣!丁奎□□怒起來,他撲過去掐著丁子木的脖子嘶聲吼道:“你這個□□養的,你他媽把老子的錢交出來,否則我打死你信不信?”

“躲起來,躲起來,躲起來……”這個聲音逐漸嚴厲起來,幾乎是一種命令的口吻,丁子木茫茫然中情不自禁地往下坐,想要把自己蜷起來。但是丁奎強卡著他的脖子,那種窒息感不但沒讓他暈厥,反而讓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不能躲,躲起來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靠著這一絲清明,丁子木攥緊了丁奎強的手腕,出乎意料的,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他就拽開了那雙手,而曾經那雙手也死死抓著自己,自己掙了全身的力氣也撼動不得分毫。

長大了,從有記憶起就天天期盼著自己能長大,現在,真的長大了。

丁子木努力站穩腳跟,他死死地攥著拳頭,用指甲摳進掌心,那疼痛感讓他勇敢而清醒:“我沒有錢,當初隻拆了十幾萬,我可以把合同書給你看。至於錢,這幾年看病上學我花完了。”

“不可能!”丁奎強嘶吼道。

丁子木不做聲,他總覺得自己的頭腦裏有個什麼東西想要掙脫出來,這讓他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