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好!很好!先是爸媽,接著是奶奶,現在你連沈傑也奪走!為什麼你不幹脆帶走我?”她怨懟的低吼。“我知道了,你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不是嗎?你要我活著受苦,要我為當年無心犯下的過錯而受到懲罰——”
她又哭又笑,痛苦的回憶著那個令她痛恨的午後,她多麼恨那輛麥芽糖車,更恨她自己為什麼要追著它跑,若不是因為她,沈傑怎麼會追出巷口,媽媽又怎麼會為了救他而發生車禍?思琪再也無法忍受的閉上眼睛,任淚水狂流。
那場因她而起的車禍,讓她失去了母親,但她已付出了最沉痛的代價,承受了最深痛的打擊,如今她又失去沈傑,現在她所擁有什麼?
痛苦的背後是更深沉的絕望,被抽空的心卻感覺不到一絲恨意,她又能夠怨恨誰?一個癡戀的女子?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還是沈傑無心的宿醉?
她就這樣呆坐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覺得好疲憊。
光亮逐漸披露天際,明亮的晨光驅走黑夜的寂靜,緩緩的溫暖了大地。那光亮刺痛了她紅腫的雙眸,她渾渾噩噩的站起身,走向臥房。
她必須離開,必須逃離沈傑,現在的她無法麵對那些關懷憐憫的目光,就像她無法麵對眼前的光亮。
是的,她需要一個人安靜的哭泣,安靜的療傷,安靜的去遺忘——
或許是不佳的天氣,或許是午夜的最後一班飛機,頭等艙內隻有三三兩兩的旅客,除了偶爾傳來紙張翻闔的聲音之外,艙內顯得分外寂靜。
雷克勳將手中的文件丟往隔座的空位。
該死的伊爾,等他回去非炒他魷魚不可!竟然騙他上這班鬼飛機。
可惡!他見鬼的根本就不需要休息!那小子實在八婆得令人生氣!克勳心情惡劣的按下服務紐。
一會兒後,一位高挑美麗的空服人員微笑的走向他。
“雷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什麼時候到拉斯維加斯?”他鬆了鬆領帶,將椅背向調了個舒服的角度。
“再過五分鍾便會降落舊金山國際機場,停留二十分鍾,隨即飛往賭城,一個小時左右可以到達。”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麻煩給我一杯波本。”
“好的。”
擴音器裏傳來搭乘飛往拉斯維加斯的旅客請登機。
一直佇立在窗前的思琪回過神,提起簡單的行李;走向等侯著的服務人員。進入頭等艙後,她很慶幸這班飛機沒有太多的旅客,艙內除了她,先有三位旅客。
她在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伸手輕觸身旁空著的位子,隨即象是觸電般的縮了回來,那原本該是沈傑的位子,這趟旅程原本該是他們的蜜月啊!思琪痛苦的深吸口氣,凝望著窗外的一片漆黑,思緒飄遊在虛無中,痛苦之外就是一片空白,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落下。
她雖然離開了台灣,離開了沈傑,卻無法將他由腦海中除去,將彼此的牽連由心中割斷,她感到好空虛、好茫然。
整整兩天未合眼,現在她真的好累、好疲憊——
克勳盯著前排靠窗子的女子,從她一上飛機,他就注意到她了!
不隻是因為她那絕美得令人心醉的容貌,更因她全身籠罩著一股濃濃的哀傷,她憔悴的神情刻畫著深切的痛苦,她那無聲的哭泣顯得如此絕望。
她看起來這麼憂傷、孤獨,脆弱得令人心動。
一個素昧平生的東方女子,竟莫名的牽引著他,撼動著他未曾開啟的心扉。
他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意,藍色的眼眸哀閃爍著謎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