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的深淵是什麼樣的?”墨辰身披紅色鬥篷,站在一條河邊上,耳聽厲鬼的嘶吼,不知不覺開口問道。身後是漫天的曼珠沙華,火照之路,血海汪洋。
那條叫“忘川”的河裏,成千上萬隻不入輪回的厲鬼在相互撕咬。墨辰冷眼看著,隻覺得惡心,淒厲。
虺手上提著鬼幽丹的頭,還保持著死前驚恐的表情,死不瞑目。
冥界的風不同於任何一處,這裏陰冷潮濕,刺骨的寒冷,陰風更是來自四麵八方,不緊不慢的吹著,卻有著將人拉進地獄深處的執著,陰寒之意深入心底,令人毛骨悚然。
真是奇了,地獄的深淵,不就是忘川河嗎?已然是地獄了,河裏還有無休止的廝殺。
靜默片刻之後,開口說道:“無非是沒有盡頭的黑暗......和凍結的人心......”手裏抓著鬼幽丹的頭發,一根根都在撕扯著脆弱的頭皮。
鬼幽丹心懷不軌,說是要扶持小鬼王上位,半大的孩子能做什麼?說白了就是用這個孩子當傀儡罷了。魔界大祭司欲上皇位,連魔帝至親血脈都不放過......
墨辰一怔,依舊閉口不言,紅色鬥篷下的手朝“忘川河”一揮,那顆頭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掙脫虺的手心,頭發撕扯頭皮,活生生扯下一片頭皮,血肉模糊地“噗通”一聲落入“忘川河”中。一群厲鬼見一顆新鮮的頭,爭先恐後的撕咬尖叫,淒厲哀嚎直衝雲霄。
“好一個凍結的人心!”墨辰冷哼道,從河畔直直跳入忘川!
一抹鮮紅在虺驚訝睜大的眼睛裏濺出點點水花!一時間,河裏所有厲鬼都被這一聲巨大的動靜吸引,停下手裏的動作,嘴裏的撕扯,個個雙眼無神的看向墨辰方向。
而隻身站在河裏的人,一襲紅衣,幾縷白發從鬥篷帽子落出,眼神冷漠淡然,像是看透了生死,又像是不畏生死,這群惡鬼對她來說隻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罷了。
她光著腳站在河裏,冰冷刺骨的湖水像極了千年前冰柱裏的生活。淤泥包裹著腳心竟有些絲癢。紅袖從鬥篷裏伸出,在所有厲鬼尖叫嘶吼衝來之時,一手捏訣,周身瞬間紅光大作,一陣詭異的風拂過岸邊的曼珠沙華,像是血海泛起滾滾波濤。
一擊,手腕上帶著星亮的黑氣向鬼群衝去,割破空氣,勢如破竹,“碰!”一陣劇烈響動震地所有厲鬼發出淒慘,哀嚎的尖叫,“嗷嗷——”聲不絕於耳,刺破耳膜刺激著人的腦神經。
虺站在奈何橋上,神情如同他主人一樣淡漠,隻是最近擰眉的次數越來越多,無奈的開口:“玩兒夠了便上來吧。”
這幾日,隻要是墨辰心情不好,便到“忘川河”這兒發泄,美名其曰:“本帝隻是幫你們清理清理河裏的雜碎。”其實,今日的“雜碎”已經是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了......
若是換在以前,這裏的厲鬼整日擁擠撕扯著,一度要擠到岸邊,爬上奈何橋進了輪回!今日的厲鬼連往常的十分之一都沒到。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到這裏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候沒事兒就在這兒待著,政務不理,早朝不上,就連查背後的暗殺這種事,都是虺在親自操勞,當事人就這麼坐在一堆紅花叢裏發呆。
墨辰聞言,斜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帶著不容忤逆的審視:“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虺低下頭,強忍心中的笑意,故作嚴肅地開口。
當了冥界之主之後,她就開始性情大變,殺伐果決,妖魅如斯,冷若寒冰。但有時候會不經意的流露出當初的嬌憨,比如現在這樣。
“哼,量你也不敢。”墨辰閃身飛至白發灰袍少年身邊,光著腳丫子踩在花叢裏,曼珠沙華的花瓣擦在腳脖子上,竟有些酥酥癢癢的感覺。
“自從來到冥界就沒穿過鞋子,”虺收起手中長刀,一頭白發隨風飄揚,猩紅桃花眼仔細打量著墨辰的腳,她腳腕上隻係了一根紅繩,繩子上掛著一圈鈴鐺,走起來“鈴鈴”作響:“著涼了可不好。”
“都已經是冥帝了,還怕著涼?”她順著虺的視線看向自己腳踝,毫不在意的一笑。光滑白皙的腳踝纖瘦修長,腳底沾著些淤泥,腳背白皙帶著忘川裏的水,沾了些曼珠沙華花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