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死了嘛(1 / 1)

又過了幾天,我才被約出來——原本以為她會更早找我出來,看樣子她暫時也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不太想去,可是重紫嚴格地要求我‘隻要客人找就得赴約’,於是我隻好抱著會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覺悟去見枝。這次並不是約在之前去過的她家,而是那棟廢棄大樓。天氣依然燠熱不堪,站在大樓旁的我,能望見遠方的晴朗天空。

枝已經先到了,她呆呆地望著姐姐自殺的大樓。

大樓的影子遼蔽著道路,隻見白色洋裝在那兒飄飄地擺動著。看到白色洋裝,讓我回想起之前目睹的情景,不過枝跟死者其實有點像又不太像,因為她現在全身充滿了隱隱若現的怒氣。

“……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別裝傻了,是你們幹的好事吧?你們一定對我姐姐做了什麼!”枝破口大罵,從她嘴裏能隱約看見殷紅且濕潤的舌頭,充滿殺氣的眼神刺痛著我的皮膚。我回想起幾天前看過的報導,內容是從醫院消失的自殺者——正確地說是自殺未遂的患者——的屍體墜樓,相關單位當然通知了死者的親人,也就是枝,或許連葬禮都已經舉行過了。我一邊承受著她散發出的怒意,一邊從胸前的口袋拿出信封,裏頭是之前她預付給我們的酬勞。

“這個還給您。我們沒有完成您的托付,實在非常抱歉。”

“抱歉?非常抱歉?耍我啊!居然拿這句話當藉口。早知道……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當初就不應該委托你們。”枝惱怒地吼著,我則乖順地低頭道歉:“真的很抱歉,不管你對令姐做了什麼,總之很遺憾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另外,投胎有話要我傳達。”脖子的汗水如瀑布般不停滴落。每次想到這些留言,我總會懷疑是否有必要告訴枝,想到頭都暈了。現在的我怕得跟個孩子一樣,卻沒辦法逃避,如果現在逃避,事情隻會變得更棘手。

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地拚到底了。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你愛姐姐,想要姐姐,重視姐姐,可是……’”巧克力被咬碎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融化的巧克力塊像是從肚腹中湧出的內髒。

“‘想飛的人就該放手讓她飛。’”

枝什麼也沒說,隻瞪大眼睛。我對著如人偶般動也不動的她行禮之後轉身離開,卻在這時感到背上寒毛直豎,於是本能地回頭,隻見純白的身影躍入我的懷中,接著我的肚子受到某種衝擊,劇痛與熱燙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血滴在火熱的地麵上,立即蒸發。我戒慎恐懼地往下一看,隻見一把厚厚的刀刃插進我的腹部。枝尖聲笑著,並在揮刀時發出恐怖的聲音,接著,刀刃刺進肉裏。

好痛、非常痛。

雖然身體很痛,我還是不太敢相信一把刀正刺進我的肚子。我知道這個女人很凶狠,卻沒想到她會出手傷人……最令我意外是她居然用刀!像她殺姐姐時將我敲昏也比刀子好一點,或是可以用比較像女生的方式,拿電擊棒電我也行,就是想不到她會拿刀刺我肚子啊。

為什麼是肚子?

肚子裏,那個我不願意注意的東西漸漸起了反應,堪稱劇烈的疼痛從被刺中的點開始蔓延,枝的笑容開始扭曲,轉換成可怖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意識突然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