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神,我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利用椅子勉強站起,在店員疑惑的注視中離開。
我一定要回去。
但是,要回去哪裏呢?
我搖搖晃晃地走出咖啡廳,漫步在路上,忽然撞到了某個人,那人抓住我的手,非常用力地抓著。她的手很溫暖,我卻渾身打冷顫。
‘阿勤!’“小田先生!”
可愛的少女正淚汪汪地看著我,那股香甜的味道再度撲鼻而來,我一瞬間差點陶醉在這股香氣中,下一秒卻感覺到不舒服與劇烈的疼痛,頭開始暈了。
我沒有辦法逃出地獄,也沒有辦法得到救贖。
不存在的東西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救命,小田先生,救救我!”
她流著淚哀求著,身後的路化為泡沫,蒼白的手伸了出來,多達幾十隻的手充滿整個路麵,如海藻般搖曳著,怪手上的鱗片閃閃發光,白皙的手緩緩畫出一定的軌跡——這樣的奇景怪異而美麗。
哭泣的少女拉著我的手不斷懇求,希望我幫她,但我突然覺得她有點怪怪的,至今未曾感受到的怪異感覺終於出現。
重紫不在這裏,我沒有辦法借助她的力量,也沒有別人能看見我現在所看見的景象……為什麼隻有我能看見這些怪現象呢?沒錯,這一點非常可疑。
我根本沒有救人的能力啊。
“立……琴小姐?”
“是……”
我喊了她的名字,以便確認,她聽了之後點點頭,香甜的味道讓我的視線逐漸模糊,腦中同時閃過一個想法——根本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在這裏拘泥在這種無聊的疑點上,該如何回到正常的生活呢?回到之前那種不正常的生活並沒有任何好處。
待在重紫身邊,並不會為了能活下去而開心。
這樣的想法瞬間占據了大腦,我趕緊冷靜下來。就算是那樣又如何?很久以前,我便有所覺悟。
無論如何,我還是想活下去。
我再次看著琴,她的眼眶含著淚水。怎麼想,我的陪伴也不可能終止這些怪事發生,若真是如此,隻剩下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她的委托本身就是個大謊言。
“你認識重日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同時,琴的臉彷佛出現裂痕一般,溫和的笑容消失,嘴唇同時歪斜顫抖著,看來像是個難看的傷口。看到她的模樣,我確信她認識重日。她的背後則傳出一種類似玻璃加熱後的聲音,眼前的景象變成兩層重疊在一起——一層是原來長出怪手的路,另一層則是平常道路的樣子。琴冷冷地問道:“那是誰?”
“你一定認識那個人,不然怎麼可能引發這樣的怪現象?”
“什麼意思?你說這些怪現象是我引發的?”
我回想著和她相遇之後的所有情景——我踢了路上的某隻怪手,鞋底沾上怪手的鱗片,我彎下腰拿下鞋底的鱗片,薄薄的綠色鱗片閃耀著彩虹般的光芒。如果她說謊,那我手上的這個東西就不是鱗片……會是什麼呢?當我懷著這樣的念頭,閉上眼睛又張開,手上的鱗片竟變成一張小紙片,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突然,那些文字像螞蟻一樣動了起來,染上我的皮膚,墨水進入我的微血管中。
這就是幻術的真麵目。
“那些怪現象根本不存在,是你故意讓我看見的。”
“……”
當我想通了之後,路麵上的無數隻怪手立刻消失了,如死人的手的物體‘嘶’地一聲慢慢崩解。
最後,路上隻剩下許多飛散的紙片。
“那天在公園,我坐上長椅時,你抓住我的手,將紙片按到我手上——這就是第一個幻覺出現的原因。然後我踢開了幻覺之手……正確地說,我‘以為’自己踢開了那隻手,結果卻讓更多的紙片依附在我身上。一旦紙片上的文字產生作用,你便能隨心所欲地讓我看見這些幻覺了。”
說完,我的視野變得更清楚。我往後退一步看著琴,並繼續說下去:“不隻如此,你身上的香味也具備毒品的效果。”
好甜好甜的香味,如水果的味道般清甜可口。一聞到這好聞的香氣,我便好像被打了麻醉劑一樣,麻痹了所有感覺。如果就這麼依賴著那股香味,應該會覺得很舒服吧。
但是,我還是直截了當地問了她:“你——為什麼要對我施幻術?”
“不…………”
“…………?”
“不、不、不不不不!”
琴抓著頭發驚叫,然後轉過身逃跑了。當她消失之後,肚子又開始痛了起來,像是被利刃刺進腹部一般疼痛。我痛到忍不住蹲在地上,無法追趕琴。疼痛愈演愈烈,眼前一片黑暗,但我還是硬撐著站起來,畢竟現在沒時間理會腹部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