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上半身的男人倒臥在地上,內髒如同翻倒的水桶般傾瀉在地。我驚訝地看著當場死亡的男人,懷裏的孩子嗬嗬笑著。
“————嗬!”
重紫笑容燦爛地揮動著手臂,收起從屍體旁飛過來的紅色紙傘,接著拿起久違的紙傘,靠在肩膀上。
我想起之前少女曾經說過的話。
‘這隻是我的推測——失去母體的妖怪很難被控製,如同失去附身對象的憑神,所以重日才會想盡辦法要讓你活著,同時取得那隻妖怪;如果不是那樣,他根本不需要讓你活著。換句話說……截至目前為止,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我之前沒注意到的,不過現在跟你說也沒用,就先不告訴你了。’那個少女就是重紫吧。我一邊看著懷裏的孩子,一邊想。
這個孩子好像會聽從母體——也就是我的命令。
孩子像是吃了美食一樣,滿足地打著飽嗝,我趕緊拍拍她的背,她開心地嗬嗬笑著。被推倒的峨躺在地上,安心地看著我,重日則站在雄介後麵。
失去情感的臉木然地望著我,與狐狸麵具一樣僵化的笑臉。
我發現——這才是重日的真麵目。
“重日鬥……”
啪、啪、啪、啪!
響亮的拍手聲傳來,重日像是深表讚歎似地大力拍著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沒想到你竟然能從夢境中逃脫,小田……甚至還承認了那妖怪是你的孩子。我知道那個男人難逃一死,卻沒想到他殺不了重紫。”
他將牙齒咬得嘰嘰作響,平常的輕浮態度已不複見,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憎恨。重日狠狠地瞪著重紫,重紫則毫不畏懼地看著重日。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呢,哥哥?我這方有我,還有能*縱鬼的小田,連峨也站在我這邊了。”
其實,我不認為我們能把躺在地上的峨算進來,但重紫還是把峨也算上一個人力。她不停地轉動著紙傘,重日淺淺地笑了,接著往後退了一步。
“哥哥,想逃嗎?”
重紫促狹地笑了,而重日麵無表情。
“我才是神,你不是,就算你逃跑,我們之間的差異也一樣無法弭平……不管你對付我幾次都一樣。”
重日想逃跑!不能讓他得逞,這次絕對不能放過他。我想追上他,但是手裏的孩子好沉重,讓我無法移動身體。怪異的暈眩侵襲全身,隻見重日對著我笑。
“不是這樣的吧,親愛的妹妹。”
深藍色的紙傘旋轉著。
“————我一出生就是神了。”
紅色的紙傘也旋轉著。
“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哥哥,你從來就不具備神的身分。”
紅色與藍色的漩渦不停轉著,兩人四目交接,相視而笑。
“——有機會再見羅,妹妹。”
“——嗯,後會有期了,哥哥。”
啪!
隻有深藍色的紙傘‘啪’的一聲收起,紙傘後方已不見重日的身影。
“重日!”
好不容易才往前踏了一步的我,腳步一個不穩地跌倒在地。我趴在地上,不住痙攣。
怎麼搞的?
爸——爸。
孩子擔心地撫摸著我的臉。我知道我的體溫正迅速地下降,某人看著我的臉並發表意見:“咦?他的HP好像已經降到負值了耶。”
“小田,我要先警告你,現在的你依舊處於瀕臨死亡的狀態,太過逞強的話,這次真的會丟了小命喔!”
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不早點講?
但是我的舌頭跟著不靈光,沒辦法講話了,視力逐漸模糊,也不清楚是第幾次昏死過去了。自己真沒用……我沮喪到想咂舌,不過在意識陷入混沌之時,我聽到了一道輕柔的安慰聲音。
“辛苦你了,小田,好好睡一下吧!”
白皙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頰,重紫給了我一個微笑。
“隻要你有心,還是能做得不錯嘛!”
其實我什麼也沒做啊。
我隻是被人控製,然後努力掙脫而已。
所以,請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好嗎?
我寧願你嘲笑我,會讓我自在一些。
用你一貫對待我的態度。
我的思緒隻進行到這裏。接下來,所有的一切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