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因為電視、收音機和報紙對這樁連續殺人事件的報導,柏林市進入歇斯底裏般的驚恐之中,市區內到處有人召開臨時會議,電視一整天都在做事件的相關特別報道。
從教育委員會到妓女們,眾多婦女團體分別向警方或媒體控訴,不能在夜晚的柏林街頭行走了。柏林警察署的郵政信箱塞滿了投書信件,警方的電話更是響個不停。
然而,那麼多的投書信件裏,對逮捕凶手有助的信件卻一封頁沒有。沒有屬於目擊者的情報信件,大部分都是訴說附近有變態的失業男,請警方去調查的中傷性投書,還有就是抗議警方無能的抱怨信件。
歇斯底裏症狀最明顯的,就是教導婦女防身術的電視節目突然狂熱了起來,分析容易對婦女抱持仇恨心態的男性性格,與解說麵相的節目,也頻頻出現在熒光幕中。
更離譜的是,因為某位人士在特別節目的座談會裏發言,懷疑凶手可能是失業醫生,結果造成連續幾年通過醫生國家檢定的青年,受到當街攻擊的情形。
防身催淚瓦斯大賣,販售軍用刀的業績突飛猛進,一下子增加了好幾倍。僅二十六、二十七日兩天,想學空手道或柔道的人就已擠破門檻,街上的空手道或柔道教室門口貼出“名額已滿”的紙條。
白天,波茲坦路和動物園前車站附近的殺人現場,湧入了許多好奇、看熱鬧的民眾,但是一入夜,人潮就散去,到了深夜哪裏就變成了鬼城,冷冷清清的完全不見人影,街頭上完全見不到拉客的妓女,她們應該是乖乖的呆在家裏不敢出來了吧!不過,不久之後,她們還是為了生計而發生抱怨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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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柏林因為這個可怕的連續殺人事件,人們飽嚐了前所未有的某種興奮情緒。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女人還是男人,都在那個興奮地情緒中忘了自己。興奮情緒是因為恐懼殺人魔,還是對事件的好奇心?恐怕連她們自己也搞不清楚。
卡爾?舒瓦茨一走進搜查本部的會議室,就趕快先對入座的夥伴佩達?修特羅哲克使了個眼色。搜查主任雷昂納多?賓達狠狠地瞪了他一樣。不管是在座的其他人還是主任,都是一臉嚴肅。
“恩,”雷昂納多主任語氣緩慢地開口了,“我不曉得你們究竟有多少能耐,不過,你們大概也都聽習慣人家數落你們柏林警署重案組有多無能了吧!事件發生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現在是九月二十八日的上午十點了。我當了三十年的警察,從來也沒有經曆過這麼殘酷、令人發指的事件。我在這裏呆了這麼久都是如此,想必這個事件對你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經驗,柏林的市民當然也和你們一樣。柏林署的信箱馬上就會被批評的信箱塞爆,在我們麵前的是以前都沒有經曆過的大案件。
然而,截至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嫌犯。二十三個大男人聚集在這裏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新聞記者們以有趣又可笑的筆法所寫出來的事件報導。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希望你們也有同樣的感受。好了,希望今天可以讓你們高興一點。有誰可疑提出任何有意義的發現,或者有建設性的推理嗎?請踴躍發言。”
雷昂納多主任說完了,可是回報他的卻是一片沉默。突然被那麼期待,大概沒有人能夠開得了口吧!持續的沉默逼得主任似乎忍不住要發火了。就在這個時候,佩達?修特羅哲克開口了。
“這麼大的事件,卻沒有任何人目擊到可能的嫌疑犯,我認為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五個命案集中發現在兩個晚上,第二天晚上我們雖然加強了警戒,可是我們的運氣非常不好,當然下著大雨非常有利於凶手行動。但已經又過了兩個晚上的現在,仍然是除了風紀科的克勞斯?安可摩亞巡警和莫妮卡?封費頓巡警外,沒有出現可疑說是目擊者的人了。
發生命案的第一個晚上,是一個少見的起霧夜晚,地點是幾乎沒有人走動的街道,誰也沒有想到那時、哪裏會發生凶殺的事件。第二個晚上雖然下著大雨,但我們已經提高了警戒,可是凶手卻仍然殺人得手,而且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也沒有目擊者。凶手在馬路上行凶,是一個手段殘忍的殺人狂。實在太厲害了。如果行凶的現場是室內的話就比較容易尋找到證據,但是行凶的地點在室外,哪就比較難……”
“佩達?修特羅哲克,那又怎樣?你說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問題是要怎麼辦?”主任不耐煩地打斷佩達的話。
“所以我想是不是應該更加徹底調查那一帶。遺留在現場的東西非常有限,很難靠那些東西尋找到凶手,或許應該調查居住在命案現場附近的可疑人物,例如被壓榨的低收入者、長期失業者、對紀律心懷仇恨的人或精神有問題的人。盤查那些人,說不定能得到什麼蛛絲馬跡的線索。想要找到嫌犯,除了這個方法以外,大概很難找到別的辦法了吧!”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已經讓風紀科負責這方麵的調查了。今天風紀科送來數十個克勞茲堡流浪漢或流氓的資料。從今天晚上開始,臨時拘留所大概就會被腦袋有問題的窮人擠爆了。從腦袋有問題的人當中尋找可疑的家夥,這實在是讓人頭痛的工作。
“不過還好風紀科的克拉斯?安可摩亞曾經追過那個殺人狂,跑了將近五百公尺左右。雖然隻看到凶手的背後,但警方確實有人看到那個殺人狂了。這算得上是警方運氣好吧!如果這位巡警能夠提供給我們特定的嫌疑人物,那就太好了……
“沒有看到凶嫌的臉嗎?”一位刑警如此問道。
“隻有在距離50公尺的地方看到凶嫌的背後,凶嫌不胖,身材也不算高,頭頂的頭發直豎著;他上半身穿著黑色的皮運動夾克,下半身好像是牛仔褲,跑步的速度相當快。我們對凶嫌的了解就隻有這些。”
“經常在克勞茲堡留連的龐克族,大都是那樣的裝扮。”主任苦笑點點頭說:“沒錯。可是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隻能莫妮卡?封費頓巡警能夠說話吧?所以我說我們一定要努力。風紀科已經動起來了,我們重案組能做什麼呢?各位,這就是我今天先問的問題。”
“因為凶手剖開受害人腹部的手法非常利落,因此我認為絕對不能忽視凶手可能是落魄醫生的可能性。”另一位刑警說。
“凶手可能是熟悉解剖工作的人嗎?這個想法不錯,用刀子割斷活人咽喉這種殘酷的手段,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事情;所以經常處理動物肉類的工作者,也是我們不能忽略的對象,畢竟他們工作時也必須舍棄感情。可是,除了這兩者之外,就沒有別的可能性了嗎?這種推論,一般人也想得出來,我們重案組是專門對付這種事的人,有這方麵的專業,應該有更多不一樣的想法,所以我想聽聽各位的想法。”
“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一位叫做漢茲?狄克曼的刑警首先開口了。
“哪一點?”主任問他。
“藍色墨水。”
“藍色墨水?”
“對。九月二十五日波茲坦路上所發生的三起案件,三名受害者的臉上都有被藍色墨水潑過的痕跡。被潑了墨水受驚嚇之時,凶手就用刀子加以襲擊。
不過,發生在庫丹大道後巷的命案,就稍微有點不同了。兩名受害的女人和女警莫妮卡的臉上,都沒有藍色墨水的痕跡。”
“嗯,是那樣嗎?原來是藍色墨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