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一體的規則獨自運轉。
白恬停下左手裏的筆,看著筆記本上已經不太難看的字跡,然後合上了書,拿出另一科的教材。
李老禿留下三套卷子就離開了教室,他向來不怎麼盯著晚自習, 因為A班的人巴不得把一分鍾掰成三份來學習,壓根不需要他來監督。
但教室裏的氣氛總歸是鬆弛下來, 也有人在一邊做卷子一邊聊天。
“那個誰今天好像來學校了。”
不遠處的兩個男生小聲地說著,他們坐在最後一排, 也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來幹什麼?她不是已經確定保送了。”這句話藏不住酸溜溜的語氣。
對方回答:“不知道, 就聽說在校長辦公室裏跟校長吵了一架,然後就走了。”
“不是吧?他們有事兒不能在家吵嗎, 還得特意來趟學校。”
這一次對方卻先看了看周圍,然後壓低聲音說:“據說她好長時間沒回過家了,都在外麵跟那些人混,還天天打架。”
“打誰?”
“張老五以前那些小弟,好像全都被她揍了個遍吧。”
寫完一道題的人忍不住砸舌:“以前真沒看出來啊,這麼狠。”
說完後又忍不住酸一句:“家裏有錢真好,天天打架還能被保送。”
“可不是,咱們就沒那麼好的命。”
白恬突然站起身,椅子摩攃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嚇了他們一跳,連忙看過來。
卻隻見到她彎下腰收拾好書包,然後拎著東西從後麵走向門口。
他們目送著她離開後,才收回視線,又感歎一句:“人比人氣死人。”
“你要是考得比她好,你也有特權。”
兩個人搖搖頭,繼續埋頭刷題。
離開教室的人卻沒有急著走,而是去了辦公室。
李老禿正在倒熱水泡茶,他年紀大了,總得靠茶水來提神。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帶完這一屆之後,他就準備退休了。
白恬敲了敲門,李老禿抬頭看是她,說:“快進來吧。”
她走進辦公室,將一疊紙幣放在對方的桌上,開口道:“李老師,這是上周的材料費,班長跟我說了。”
胖老頭摸了摸腦袋,收了錢,卻說:“沒事兒,我都給你墊著的,到時候從你獎學金裏扣。”
白恬笑了笑,回道:“那我先走了。”
天快黑了,到時候再走的話,路上不太安全。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她都是提前走。
李老禿張了張嘴,卻還是把那句勸她住校的話給收回去,隻說:“注意安全。”
看著瘦弱的身影離開之後,胖老頭才坐下,將那疊紙幣放進抽屜裏。
他歎了口氣,將茶杯擱到桌上。
一個兩個,都讓他放不下心。
漆黑的廢棄倉庫中,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黃毛青年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沒見過他!”
他一遍一遍哭喊著,企圖能讓對方心生憐憫,放過自己。
但他失敗了。
回應他的是又一陣拳打腳踢,身材纖細的黑衣人力氣不大,卻出手陰狠,專門往看不見的地方使巧勁。黃毛青年起初還有力氣哭,漸漸地就蜷縮在地上,渾身抽搐著沒聲音了。
身後的人看不下去,上前來拉住一身黑衣的人。
“算了,他看樣子是真不知道。”
戴著口罩的人停下來,揉了揉手腕,問:“名單上還有幾個?”
一旁的寸頭青年回答:“三個。”
他說完,臉上有些猶豫,跟穿著紅色夾克的青年對視一眼,才繼續說:“有兩個已經半個月沒消息了,估計是聽到風聲,跑路或者躲起來了。”
“另一個在哪兒?”她轉過頭來問。
馬原看了一眼地上的黃毛,讓兩人跟著自己走出倉庫,然後說:“到此為止吧,葉晚。”
阿仁沒有說話,但態度一致。
葉晚摘下口罩塞進兜裏,慢慢走在前麵,腳下的土路因為下過雨變得泥濘不堪,把她的皮靴弄得很髒。
馬原跟在後麵,繼續道:“就算你找到周小行,又能怎麼樣呢?陳惠茹已經死了,錚哥也坐牢了,事情已經沒法兒改變了。”
他的話裏藏著一些擔憂,他知道對方能聽出來。
“最重要的是,錚哥把你撇清幹係為的是什麼,你很清楚。收手吧,已經有人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