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恬翻身坐了起來。
臥室裏點著一盞小燈, 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
不自覺地發了會兒呆之後, 白恬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走進浴室裏,擰開水龍頭放出冷水來洗了把臉。
好像這樣就能讓她升溫的情緒又回到水平線上。
濕著一張臉從浴室裏出來後, 白恬站在走廊上遲疑了一秒,原本邁向臥室的腳步一轉,走向了廚房。
她拉開冰箱的門,拿出了那一罐不知道在冰箱裏待了多久的啤酒。
客廳的茶幾抽屜裏放著打發時間的小零食,白恬翻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拉開了易拉罐。
連葉黎也不知道,白恬偶爾會一個人喝點酒。
在生活裏的白恬,是個滴酒不沾的青年女教師。她展露出來的溫婉與知書達理,讓她獲得了很好的人緣,至少在工作上她從來沒跟人結下過梁子。
但其實,白恬不僅會喝酒,她還很喜歡喝酒。
第一次偷偷摸摸喝酒是什麼時候呢?
白恬咬下一根魷魚絲,借著冰冷的酒液潤了潤幹渴的喉嚨。
具體的時間她也不記得了,但導致她一時衝動偷偷買酒喝的原因,這會兒竟然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她鬆鬆垮垮地往後一靠,搭在膝蓋上的手晃了晃啤酒罐,一邊回憶著那個場景,一邊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每個人在青春期,都做過一些匪夷所思的傻事。
有些事情甚至是蠢到自己回過神來之後,都羞愧得想要一刀了結自己。
年少時的白恬,人際關係很純粹單一,她的明哲保身讓自己初中三年都過得很平靜——排除和李老禿鬥智鬥勇的那些光榮事跡的話。
聰明又早熟的女孩遊離在群體之外,整個世界裏就隻有她的家和餐館,頂多再擠進來一個劉小胖。
所以某些同齡女孩有的煩惱,在白恬的身上根本找不著。
同齡男孩的部分煩惱她倒是有,比如任天堂最新款的遊戲機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諸如此類。
這些“異於常人”在初中時是微不足道的,但到了高中,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個不一樣的根源來自於——她遇到了葉晚。
談戀愛。
在高一開學後,這個詞對於白恬來說也是一個非常遙遠的模糊概念。
她當然知道什麼是談戀愛,但她從來不覺得這種事情會被自己給遇上。
過程裏的那些怦然心動和水到渠成無需再贅述,值得拿出來說道的,是陷入戀情後的那個白恬。
那可真是個傻子。
白恬一口喝掉最後一點酒,忍不住想。
她隨手一拋,將啤酒罐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懶洋洋地靠在沙發邊上,放鬆了身體。
第一次喝酒不是個好的體驗。
白恬第一口就吐了出來,她一邊吐,又一邊灌下一口,直到把整罐啤酒都給浪費了徹底。
空的啤酒罐被她扔進垃圾桶裏,如果葉晚在這裏,一定不會對這個罐子感到陌生。因為這是她最愛買的那個牌子。
她們曾經在遊泳館的水池邊接吻,那時候葉晚的嘴裏,就是這個酒的味道。
這讓白恬有了一種錯覺——酒是好喝的。
但現實給了她迎頭一棒。
白恬蹲在便利店外麵,用礦泉水給自己漱了漱口,卻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開始燒起來了。
她茫然地摸了摸臉頰,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喝醉了。
但也不是太醉,隻有一點微醺。
不過這時候的她還分不出這些區別,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回家。
於是白恬又去便利店裏買了根棒棒糖,含在嘴裏走出來,沿著街邊慢慢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