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離開了。
趙玥嵐抱著一束花,緩緩走到堆滿了鮮花的墓碑前。
一張熟悉的臉在黑白的相片裏不苟言笑,像個嚴肅古板的老頭。
她看了許久,然後彎下腰深深一鞠躬,將花束獻在了墓前。
再多言語都已經是傳達不到的留聲機,她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
今天來的人應當是很多的,單單是她這一屆的A班,除了實在來不了的人,其他的都來了。
他們已經在市內定了餐,消息發給趙玥嵐的時候,她剛下飛機。
太陽快要下山,她慢慢走出墓園,夕陽的餘暉鋪在地上,把影子拉得很長。
這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趙玥嵐的腳步停在門口,回頭望了一眼。
人有生老病死,是眾所周知的不變事實。
她原本以為,這件事離自己還有一些距離。哪怕是她年邁的爺爺奶奶,如今身體也還很健康。
站在原地的人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轉回身離開了墓園。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你以為”。
不同於上一次在首都的同學聚會,今天是真正意義上的,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場的同學聚會。
但氣氛卻一點也稱不上是“聚會”。
趙玥嵐到的時候,還沒有開飯,一群人包了一整層自助餐廳,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天。
他們這些人,大多都事業有成,成家生子的人都占了大半,早已經沒有了年少時的模樣。
可是此時此刻坐在一起,卻都說著學生時代的事情。
趙玥嵐掃了一眼,見到這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沉悶的心情又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感覺。
大家都長大了。
見到她來了,餐廳裏的氣氛才總算熱鬧了一點。
趙玥嵐笑著和他們敘舊,目光卻下意識在人群裏搜尋著。
旁邊傳來了有些輕的聲音:“別找了,她沒來。”
她頓了頓,轉過頭去看,卻見到劉然顯然是喝了不少酒的臉色。
這也難怪,他現在可是不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的。
趙玥嵐走過去,坐在劉然的旁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平時在這種場合裏早就喝開了的人,這會兒卻躲在角落裏喝悶酒,趙玥嵐給他倒了一杯酒,然後舉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劉然埋著頭,一口幹了。
他們兩人一小杯接著一小杯地喝了一會兒,劉然才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在老房子那兒,你去吧。”
趙玥嵐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半晌後卻搖了搖頭。
劉然笑了一聲,問:“你不是想找她嗎?”
她低下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道:“我是來參加葬禮的。”
劉然打了個酒嗝兒,含糊地說:“誰知道呢,反正你這人說話真真假假,鬼都能被忽悠過去。”
趙玥嵐放下了酒杯,輕聲道:“對不起。”
劉然搖搖頭,舉著杯子說:“不用跟我道歉,被騙的又不是我。”
他一邊說,一邊晃了晃酒杯,似乎是酒勁兒上來了,說話都有點大舌頭。
“你們這些聰明人的彎彎道道,我不懂,我隻知道,白恬已經被你們折騰得夠慘了,以後別再來煩她了。”
趙玥嵐沉默片刻,開口道:“我向你道歉,是因為你也是我的朋友,我打從心裏對你感到很抱歉。”
劉然放下杯子,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算了,都是以前的事兒了。你也是人嘛,又不是聖人,哪能不犯錯。”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趙玥嵐鼻子一酸,撇開頭將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