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絕那天起就強忍著的所有苦澀,混雜在此時此刻最複雜痛苦的情緒裏,讓她終於崩潰一般地哭了出來。

甄延宏心疼壞了,終於還是把她摟進懷裏,溫柔地安撫著。

年輕又驕傲的女孩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她可以在父母麵前撒嬌任性,卻明白眼淚對她來說是最珍貴的,再大的困難麵前也不可以輕易哭鼻子,暴露自己的軟弱。

但現在她隻想躲在父親的懷裏,發泄自己的所有委屈。

連柯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休息室,從酒店的走廊走到電梯裏。

今晚上做的一切自然瞞不過自己的頂頭上司,他現在就在回去挨罵的路上。

但他一點兒也不後悔,就算真的冤枉了葉黎,他也還是很討厭這個臭小子。

橙橙是連柯看著長大的,對他來說就像親妹妹一樣,而白恬也是他疼惜的小姑娘,任何想利用她們的人,連柯都不會手軟。

認真來算,連家在首都不屬於商界,因為他們家的人大多誌在政途,隻有連柯一個人不顧家裏的反對,選了全國最好的S市財經大學,畢業後也不靠家裏關係,從最底層做起。

一直到成為施辰身邊最得力的親信,跟著他一起將公司移到了首都落戶,連柯才算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定居。

甄延宏在這個過程裏,對連柯的幫助和照顧數也數不清楚,這是因為甄家的長子甄蕭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甄延宏看待他就像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樣。

尤其是在甄蕭遠走他國之後。

想到這個不負責任的人,連柯長歎一聲,抬腿走出了電梯。

司機已經送施辰回去了,上了年紀的人這麼冷的天出門實在是遭罪,但這也側麵說明了連柯在施辰心裏的份量,理由都沒問就來了壽宴。

他披上一件大衣,攔了輛車就直奔施辰的家,路上還不忘給媳婦兒打個電話報備。

到達之後,平時睡得很早的人還在書房裏亮著燈,顯然是在等他來坦白從寬。

連柯態度非常端正,老老實實交代了一切,半個編造的字都沒有。

誰都不會想體驗一下在施辰麵前玩心眼的下場,包括連柯。

書房裏的人一邊聽他交代過程,一邊翻閱書櫃裏的文件,他身上隻穿著一件針織毛衣,將他的身形襯得多了幾分書卷氣。

施辰麵色平靜地聽他說完,書房裏就這樣安靜了下來,他不開口,連柯也不敢動,隻能原地站著等候發落。

許久之後,大概是看完了手裏的文件,男人抬手將它放回書櫃裏,轉身走到書桌前。

“要不是我當年在財經大學直聘了你,現在都該懷疑你是汪董事培養出來的人才了。”

施辰漫不經心地說著,還坐下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潤嗓子。

連柯跟著施辰這麼多年,哪兒有不挨罵的時候,但這麼毒的話他還是第一次體驗,頓時麵子裏子都丟沒了,溫度從臉上爬到了耳後根。

“是我在這件事上大意了,我應該先弄清楚真相再下結論的。”

已經三十四歲的大男人低著頭,一點也不扭捏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施辰放下茶杯,也不想多費口舌,這些年來該教的東西都教過了,自己犯蠢就自己承擔。

連柯了解自己的老板,立刻補了一句:“明天我就買點東西,去跟葉先生當麵賠罪。”

“還有白恬。”施辰看向他,難得說了一句:“我不希望你跟她為了這件事生出隔閡。”

連柯尷尬地笑了笑,連忙應下了。

這叫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件事給已經身居高位的連柯敲了警鍾,他現在的日子過得太滋潤,腦子都生了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