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就等在路邊,一看便知是他提前備好的。
鳳妤飛沒戳破,彎腰鑽了進去。
浮生駕車,涼城坐他旁邊。
馬車內,隻有鳳妤飛和薑禦兩個人。
等她坐穩,男人遞過來一碗盅湯,臉上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幽幽的道:“如今府上這幫人是越發不將本王當回事了,呶,這湯是他們特意叮囑本王帶給你的。趁熱喝,別辜負他們一番好意。”
鳳妤飛隻覺得好笑。
明明就是他自己準備的,反倒推說府中人做的。就他府中人對他的忌憚程度,哪敢自作主張燉湯,還明目張膽讓他帶出來?
不過她也是見好就收的人,他一片苦心,她還是不辜負了。
接過來喝了個幹淨。
喝完,將盅碗放在小桌上,想了想,道:“有件事想問殿下,不知當不當講。”
薑禦意外:“從前倒不見你這般客氣。”
鳳妤飛:“那我說了?”
薑禦頷首。
不知薑禦對皇後的感情如何,也不知他對自己身世知不知曉,所以鳳妤飛還是在心中斟酌了一番用詞,才試探著問道:“殿下與皇後,似乎不是十分親近?”
聞言,薑禦臉上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
也隻是一瞬,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剛好馬車轉彎,攸起的車簾縫中映進一抹光亮,折射進男人眼底,掩蓋住了原本的黯然失落,淡淡無波的聲音道:“皇室自然比不得尋常百姓家,後宮事務繁多,母後平日打理後宮之事已然辛苦,我怎好再去添亂?”
一句添亂,不知含了多少年少時的期盼與無奈。
鳳妤飛心下歎息。
進一步試探:“皇後對鑠王,似乎比殿下更上心。”
薑禦臉色瞬間泛白。
好像深藏心底的那些不堪忽然被揭開,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麵前。他刻意偽裝出的那些輕快和不在意,在刹那間變得不值一提。哪怕類似的話在第一次見麵時她便提過,可那時與現在又分明是兩個心情。
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是啞口無言。
鳳妤飛已然明白。
薑禦顯然並不知道自己身份被調換的事,而且看他的模樣,分明對皇後還有期待,對那份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母愛還有希冀。
心中不由得又添幾分同情。
同情的同時,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自己大仇未報竟還有心思同情旁人。想歸想,終是對著他綻開笑顏,故意帶著幾分挑釁與他說話:“堂堂昱王殿下,皇室嫡子,也會在意被父母冷落嗎?”
調笑的語氣,瞬間打破了僵持。
薑禦涼涼的瞧她一眼,明明看上去沒好氣,語氣卻聽不出絲毫怨由:“你今日是存心要本王難堪?”
鳳妤飛忙擺手:“別冤枉我。”
瞧他心情好轉,鳳妤飛才鬆了口氣。
不知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亦是別的什麼原因,對薑禦,她竟然多了一些憐惜,不忍將真相告訴他。
否則,挑撥讓他們兄弟鬩牆,讓他們內訌,她豈不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到底不是心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