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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裸的示威,對自己,也是對當今皇帝,慕容晞思索了個遍也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如此手眼通天。直到她親自察看了致死的傷口——那是她如此熟悉的刀法,熟悉到讓人心驚。手指按在屍體的切口處,血肉翻飛,然而可以看出在斷氣的那一刻是沒有半點血液滲出的。

沈驚飛與慕容晞一同去查看的傷口,見慕容晞神色不對,彎臂虛虛地扶住她,關切道:“怎麼了?”

慕容晞固執地搖了搖頭,心裏百感交集。

如果真的是他——他還活著,這不正是她做夢也不敢奢求的麼?

可如果是他——為什麼不直接與自己見麵,要用這樣的方式?

來發泄他的仇恨麼?或許是知道了這樣苟活的自己,他已經失望了吧!

第四章 驂鸞並鳳援北鬥(上)

軍營裏操練的士兵到得熙熙攘攘,隊列橫七豎八,來了的人有氣無力,簡直毫無軍威可言;操練完畢後營帳裏更是亂作一團,三五聚眾賭博、喝酒劃拳,吆喝聲此起彼伏。想來不少是在京城有些地位的家族的子嗣,眼見考取功名是沒有什麼指望,混到軍營裏當職,再通過其他途徑升遷,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陪著慕容晞到任的將領淩寒見慕容晞停步不前就心知不妙,本想勸慕容晞先休息再去軍營裏視察,慕容晞不僅斷然拒絕,還劈頭蓋臉地訓斥了淩寒一頓。兩人在軍營裏賭博打架被慕容晞悍勇無匹地教訓了一通,其中一個被拖著在地上蹭得幾乎血肉模糊,逼得士兵們讓出一條路。

等到慕容晞放手的時候,那人已經大汗淋漓,知覺模糊。方才經過的軌跡,鮮紅血跡與他臉上的斑駁傷口兩相呼應,顯示著傷口的主人曾得到怎樣的教訓。

先前都太過投入打架的兩人連慕容晞的到來都沒有察覺。這會兒整個軍營的喧囂一哄而散,一時間士兵們俱都目瞪口呆反應無能。

慕容晞的清秀長相對應上了他們聽說過的那個傳言,淩寒嗬斥之下這些人才知道要向新來的將軍行禮。

慕容晞才不理會他的客套:“把這兩個人給我拖出去,各打三十軍棍!”

慕容晞不理會觀望著的士兵的想法,用僅剩的理智按耐著心裏的怒火:“剛才的隻是我自己看不過眼背後出手的小人。在營裏賭博卻是違反軍紀,下次若再犯,絕不會這麼便宜,這裏的所有人都給我記清楚了。”

慕容晞自八歲開始跟著父親在軍營裏摸爬滾打,雖則那時候不過是胡亂折騰,但從小的耳濡目染讓她治軍有道:閑時能與士兵打成一片,忙時治軍嚴苛,令行禁止,毫不手軟。幾個月下來,足見這新上任的息殿指揮使並不是徒有虛名,先前那些汙穢的流言蜚語也不攻自破。

寒冬之前,聞道了戰火的味道。金輝交映的殿堂上,太子太傅唐棣欲血濺五步,以死明誌,惹得君王肝火大動。唐棣還在耿直進言:“依臣之見,如今皇子之間結黨營私、朋黨禍國,實是我大盛王朝之不幸!長此以往,不等外敵入侵,我大盛王朝便會因兄弟鬩牆而禍起蕭牆之內也!臣以為,值此之時應以外患為重,齊力抵禦外族蠻夷!而攘外則必先安內。”

不用說眾臣也心知肚明,這自是針對四皇子和七皇子。太子雖然立了半年,皇上出遊時候也做過監國,卻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地進展。太子天資平平,若非因為是長子,根本都沒有成為儲君的資格。

“那麼以太傅之見,如此後患該如何杜絕?”

“臣以為,皇上應盡早確定各位皇子的封地,威脅太子地位的皇子早日離京並不失為良策;而諸位皇子也能及早適應封地,以輔佐君王治理地方。”

盛南昶與盛南燁當時同在朝堂之上,親眼目睹有人提醒君王將自己驅逐去封地,兩人亦隻是目光淡漠地對望一眼,均無開口為自己辯駁之意。

“那麼在確定皇子封地之前呢?”君王的聲音裏已經隱約透著不悅。

唐棣繼續道:“那便可以改製律例,在眾位皇子去封地前限製皇子的權限,並且約束皇子謹言慎行,少與官員私下接觸,以免結黨僭越。”

“太傅既是太子一黨,想必是以太子為重,而非以社稷為重吧!”說話的是丞相文世安,“改製律例,談何容易,僅憑你一人進言便想改祖宗律例麼?”

“這……自然仍需皇上定奪。”

盛德宗將手邊奏折摔在唐棣臉上:“在朝堂上公然談論太子廢立、祖宗律法,唐棣心裏還有朕這個皇上麼?”

盛德宗不想再聽下文,唐棣是要血濺五步也好,要以死明誌也好,他隻下令將他拖下朝堂,關進刑部大牢。

越長立幼的確不合祖製,而人人都知道,當今東宮才智遠不如這四皇子與七皇子,私下結黨營私被唐棣說成了朋黨禍國。

這樣的事情,慕容晞自然是不去摻和,然而卻撫額在心裏悶聲歎息。她其實從心裏佩服唐棣這樣的忠臣。畢竟將朝堂之後的爭鬥看得如此清醒並敢於進言的人實在是不多,但,無論唐棣會被如何處置,他隻是做出了每個朝代都會有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