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飛眯起眼睛,目光追逐著越飄越遠的兩盞燈:“大約是財源廣進吧。”
“呸。”慕容晞才不信沈驚飛會隻有這點追求。
沈驚飛揉著她的頭發:“你這個傻丫頭,哪個生意人不希望自己財源廣進啊!”他漸漸放緩了手上動作,真想知道麼,耳畔的聲音低得夢囈般不真實,“你若是哪天倦了朝堂,我便娶了你。”
慕容晞心裏一驚,吃不準沈驚飛這話的真假,將頭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不作聲。
沈驚飛似乎料到自己這話說得唐突了,嗬嗬一笑:“你緊張什麼?我隻是怕你被那個混小子欺負,太委屈了。你所背負的,是我背負不起的。若是真的倦了,我的肩膀隨時可以借給你,哪怕我有十六房的姨太太。”
慕容晞悶聲問道:“那你那許多姨太太還不把我生吃了?”
沈驚飛有點無語:“你幾時見過我有姨太太了?”
倒也是。慕容晞去沈府比沈驚飛去將軍府方便得多,她倒也愣是沒有見過沈驚飛家裏有什麼值得八卦的女人。據說沈驚飛繼承家業之後是娶過一任門當戶對的妻子的,可惜沒多久便過世了,之後沈驚飛雖常流連秦樓楚館,卻沒聽說有續弦的打算。
京城首富,富可敵國的沈家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三公子至今沒有一房妻妾,大概來提親的媒婆都能排隊排到了關河之外吧?慕容晞心裏暗暗想。
她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然而他不說她也不問。
就如當日的他。
頭頂上傳來爆炸聲響,屋頂上兩人抬頭仰望,夜空中開出奢華的巨大花朵,漫空煙花繼而凋謝散落。寒冬才過,卻宛如已到了三月之暮,雨橫風狂,無計留春。煙花攜帶著逝去的流年,在眼前消隕。慕容晞看去沈驚飛的側臉,想起年少時候念過的詩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突然問道:“莫非沈兄也想起了某位伊人?”
沈驚飛也不否認。
“沈兄。”慕容晞笑著提醒道,“別說我多事,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我瞧著夕顏那姑娘挺喜歡你。雖說是刁蠻任性了些,可是那姑娘對沈兄該是相當上心吧!”
沈驚飛白了慕容晞一眼,隻有這個時候她才像個女人,沒好氣地:“是是。你是不知你沈兄我當日風流倜儻,多少良家女子枉送芳心!”
慕容晞啐他一口,爽朗一笑:“那該是你狼心狗肺不解風情,傷了那麼多姑娘的心!”
“唉,伊人啊!”沈驚飛有些不願意去細想這些問題。
而一低頭,所謂伊人,就在眼下。
盛夕顏正站在慕容晞與沈驚飛所在的屋下,仰臉看著他們。慕容晞一挑眼角,揶揄著沈驚飛:“說曹操,曹操到了!”她站起來,信手拍了拍衣上雜塵,“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兩位了。”
“將軍這就要走了麼?”盛夕顏與他二人熟絡了,也不似以前覺得他們不易親近,反倒招呼得熱情。
慕容晞不答反問:“夕顏公主你今兒怎麼有空出來了?”
“皇兄說今天外麵熱鬧,讓我別跟著宮裏的那些人起哄,把我趕出來了。”
慕容晞見了盛夕顏,本也隻是一笑置之,可是她一說是盛南昶讓她出來,慕容晞就直覺不似那麼簡單,匆匆與沈驚飛打過招呼就回了自家軍營。
“真是不仗義啊!”沈驚飛看著慕容晞一去不回的背影,覺得後腦隱隱作痛。虧得自己幾次三番為慕容晞強出頭,惹得盛南昶想殺他滅口,可慕容晞卻隻會都把這個令人頭疼的九公主丟給他,實在是太不仗義太不爺們兒了!
事實證明是慕容晞敏[gǎn]過頭了,雖說是上元,營裏仍舊戒備森嚴,倒是林白早就侯在那裏迎她回去。慕容晞麵上就是一陣毫不掩飾的不悅:“不是給你說過沒有重要事情不要來軍營麼?”
“是靖國侯吩咐有件事情一定要盡早讓將軍知道,屬下也不明白這事是否方便讓別人傳達,所以隻好冒昧在這裏等候將軍。”
“什麼事?”
“文丞相次子的妻子兩天前忽然從府裏失蹤了。”
“失蹤?”慕容晞問了文丞相家如何處置這件事情,林白答也無非是先瞞住消息再四處找人不過這兩天也沒打聽到什麼結果。眼下京城這形勢,除了他們自家家丁走街串巷地找,誰有空搭理這等無足輕重的事情?
慕容晞恩了一聲,覺得事出蹊蹺,拉過林白讓他將白綦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除了白綦府上的人,林采薇與外界唯一的接觸就是在數月前就與四殿下盛南燁見過麵,每月還曾去四殿下殿裏做一次女紅。然而這似乎也說明不了什麼吧?
盛南燁與慕容晞隻是在朝堂上見過,她知道他私底下查過她卻並不確定他查出來多少,最危險的關係莫過於林采薇與盛南燁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林采薇想要從盛南燁那裏得到庇護,然而盛南燁……從林采薇這裏……?慕容晞順著想,便也明白了盛南昶手裏太子陷害大臣證據的來源。林采薇,果然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利用的角色麼?慕容晞未曾料想當日對林采薇所說的話一語成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