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段(1 / 2)

蕭九逸有些惱,強壓怒氣:“你對他,為何如此執著?”

“因為我知道,若是換成他,一定也會這麼做。”

“嗬,你還真敢在我麵前這麼說。”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會因為一時衝動而失掉大局的人。”

“你在威脅我?”

“若你認為是,那邊是好了。”慕容晞毫不示弱,目光刀來劍往。

慕容晞不知道去哪裏能找到慕容淵,成天跟在蕭九逸身後死纏亂打,料想總有時候蕭九逸於心不忍就讓他見到慕容淵了。惹得蕭九逸心裏不大痛快,卻也每次不趕她離開,隻是自己繞道去見慕容淵,慕容晞當真從早到晚,鍥而不舍。蕭九逸恨得咬牙切齒,可惜無論怎麼樣旁敲側擊慕容晞毫不退縮。

“見到他你想怎麼樣?”

“海扁一頓。”無理的任性,全然不是她說出來的話。可是真正見到了慕容淵,兩人對視良久,似有千言萬語,俱都擠在尖嘴水壺裏,一句也倒不出來,灰頭土臉出了門,隻見蕭九逸似笑非笑等在門外:“這回你總不會再跟著我吧?”

氣急敗壞,無可奈何:“你不讓我順心,我也不讓你如意。”

事實證明有些話真的是不能說。慕容晞當日拜訪完慕容淵,傍晚無聊之極,約了皇後賞花閑話。深夜咳嗽了許久,剛剛入睡,聽見門外有人跌跌撞撞跑來的聲響,挺身坐起,問其緣故,卻是皇後娘娘小產了。

令人火速整裝,起身衝進皇後寢宮。見太醫低頭寫藥方,宮女端著銅色盂盆上殷紅一片,太後沒有到,蕭九逸坐在床沿,一手緊緊握住皇後的皓腕,一手替她擦著額上細密汗珠:“別說話。”

太醫稟道:“皇子……怕……怕是保不住了,陛下……”

“先救皇後。”蕭九逸還沒做聲,慕容晞走進來,替他做了決定。太醫原本淡定如常,可是見慕容晞進來說了這句話,額上似也有冷汗冒出,對著蕭九逸的方向頷首等侯君令。

蕭九逸看也不看慕容晞一眼,隻感覺皇後握住自己的手緊了緊,目光裏流露出幾分憐惜痛色,聲音清淺卻擲地有聲:“先保住皇後要緊。”

慕容晞兀自站在角落,看見身邊許多人穿梭往來,神色匆匆,表情凝重。她在角落裏看蕭九逸,身側太醫宮女忙活不停,蕭九逸眼裏卻隻有皇後一人,仿佛其餘一切皆是虛無。一時之間竟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

更鼓聲又響,夜深得雞鳴欲曙,慕容晞獨自壓抑著咳嗽,除了一名宮女替她端了一次茶水便無人問津。

好容易等到蕭九逸起身了,慕容晞上前關切道:“皇後怎麼樣了?”

蕭九逸眼裏滿布血絲,回眸時慕容晞亦有些後悔這個時候來找他問話。蕭九逸咆哮道:“你也有臉來問!”

“蕭九逸,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皇後肚子裏是我的孩子麼?嗯?你居然也下得了手!慕容晞,你別以為有太後撐腰你就天下無敵了!你膽子也太大了點!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麼?”

這一刻,她看他,不是萬民敬仰帝王的眼神,也不是兄妹相鬩的互相埋汰,是真正的,目視一個男人在失去了自己孩子後的憤怒。

慕容晞明知蕭九逸誤會了什麼,卻無法解釋。

這許多天的朝夕相處,他還是經不起這麼簡單的離間手法,蕭九逸以這般輕賤的眼神看她,她解釋又有什麼意義?

“殺得了你就殺啊!”

兩人都來了火氣,一個拔劍就砍,一個從長靴裏抽出匕首迎擊,片刻功夫,慕容晞手腕反轉,已經接下來了七劍。蕭九逸招招不留情麵,慕容晞全然被壓製住,就地一滾,避開正麵攻擊。許久沒有活動筋骨,身手遲緩很多,簡單的刺殺夠帶出長長血絲,慕容晞倒吸一口涼氣。

叮鈴一聲,慕容晞手裏匕首鏗然墜地,臉側向一方,一副“任你砍殺”的模樣,似是身心所係,全然不顧自己安危。

她自己棄了刀劍,全然不懼。

蕭九逸手裏長劍逼近,熹微晨光倒映在劍體上,流光一閃而過,晃得床上皇後驟然驚醒,失神地從床上彈坐而起,有氣無力地抓緊簾布:“皇上……”

蕭九逸拋了長劍,用腳踢到一邊嫌惡地口吻呼之欲出:“你再不走,我可能會真的忍不住。”

如果沒有這細微的聲音,慕容晞會不會葬身於蕭九逸劍下,她亦不得而知。以為他會手軟,至少有那麼一刹那的驚駭,可是在他眼裏隻看見怒氣與殺氣。卻原來除了可以輕薄的對象,她在他心裏的地位不過如此。慕容晞隻覺的自己滿嘴發苦,嗤笑著自己的身世:“你若忍不住,何必忍?反正我亦從未與你站在同一陣線。”

蕭九逸一聲冷哼,揮散衝上來的宮廷守衛:“之前朕還有所猶豫將你作為籌碼是不是太過卑鄙,看來是朕多慮了!”

怒目而視,眼刀足以將對方碎屍萬段。慕容晞看蕭九逸甩手離去的決然背影,從未預料自己也有因他氣急心疼的一天。

熟悉的感覺又重回,慕容晞一轉身,不顧一切衝出暖閣,一陣頭暈目眩,耳朵裏似乎有誰焦急的呼喚,想要聽的更仔細一點兒,世界頓時失去了光與聲,像是沉入冗長的夢境不願醒來,在黑暗裏靜靜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