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從天降,隻一心要認識他,“我叫杜羅羅。”
他還是笑,把水塞到她懷裏,說:“冉牧朔。”
大概那三個字是真的繁瑣,羅羅問:“哪個冉?”
他才怔,很快又笑了,一字一字說:“冉就是冉冉升起的冉,牧就是放牧的牧,朔就是當北方講的那個朔。”
她哦了一聲,“好名字。”
後來的後來,她已經是他的女友了,才知曉原來冉牧朔是個響當當的名字,所以他才不以為她會不知道。
想到這裏,羅羅心裏默默冷笑,他不以為,他不以為的事情多了,可是她都做到了,總算每次出乎他意料。
後來呢,羅羅又吞了一杯酒,後來呢。她想不起來了,後來就那樣在一起了吧,在被他撿到以後,在對著他被曬脫皮的雙手心疼以後。頭疼,大概有些醉。抬眼看去,牧朔正和展彤鬆討論激烈,彤鬆是什麼時候來的,她竟然都不知道。那時候她和牧朔,初曉和彤鬆,兩對校園小情侶熱熱鬧鬧的結伴歡鬧,好像永遠不知憂愁。卻這樣一眨眼,兩對成了四人。韓佳媛不在座位上,許是出去補裝了,正想著,包廂門被推開,韓小姐在灼光處明豔動人,軟聲叫:“牧北方,你出來一下。”
忽然清醒了,初曉和彤鬆都望了過來,她不理,低著頭微微笑。後來大家開始輪番敬酒,她不擋也不托,初曉看不下去了,插著腰說:“都幹嘛呢,沒看見她吊著膀子呢,她不能喝酒。”
那個時候俱是有些喝高,都嚷嚷著,“沒事,白酒活血。難得聚在一起。”
她也是不辭,“初曉,你坐下,我沒事啊。”
就那樣一杯一杯又一杯,開始時盼著散場,真正到了散場她卻又舍不得了。搖搖晃晃的和人擁抱,卻不知道究竟抱了誰,人家真情上來稍力氣過大,她就開始嚎叫,“疼,胳膊疼。”
初曉明白,她那是心疼,疼的快要爆發。趕忙上去攙扶,被搶了先,是展彤鬆。不經意碰上他的一雙手,她知道,自己的心也在疼。她們到底是為了什麼,犯了什麼錯。
彤鬆說:“我送你們回去。”
初曉扶過羅羅不講話,其實她也是喝得有點過,早醉眼迷離,展彤鬆在她眼裏愈加唇紅齒白。還不等她答話,羅羅便被搶了去。冉牧朔依舊是堅定神色,“我送她吧,你跟彤鬆走,你們順路。”
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的韓佳媛,走到停車位時就隻剩他們兩個人了。她猶豫了一下打開後排車門。他似是笑了,問:“怕我吃了你麼。”
他是變了,以前的冉牧朔是不會開這樣的腔調的。她說:“怕你酒後駕車不安全。”
他走過來幫她開了副駕門,“要死一起死。”她揚頭盯住他看。月色本就撩人,何況是喝過酒的,她雙頰緋紅,很像是初識的那個下午,總是有這樣恰到好處的掩護,不然她此刻應該是不出意料的紅暈。
他說:“上車吧。”
她仿佛醉意又上來了,才聽話的坐了進去。
起初兩個人都沒有講話,等紅燈的時候,他問:“胳膊是怎麼回事。”
她昏昏沉沉像是要睡,答話說:“犯衝,一聽說你要回來就莫明其妙摔了一跤,平時天天摔也沒事,這次就那麼寸勁兒。”
他笑。
她轉過身,側臥在座位上正對他,“你笑什麼笑,都是你害的。”
他不理,繼續笑,隻是微微的,還是那樣迷人的弧度。
她又想起來了什麼,喃喃像是自語:“為什麼不是現在才遇上你。”
為什麼不是現在才遇上他,偏要在那麼早以前就遇上了,偏要在她最固執最自以為是最驕傲任性的時候遇上他。那時候麵臨畢業,所有逃避過的問題一股腦擺在他們麵前,他要出國繼續深造,她找了好的工作要留在B市。他在很小的時候看名人錄就生出出國念書的理想,十二年小學中學,四年本科,那麼多年,意誌堅定沒有動搖過,隻那一次,麵對她的眼淚,麵對她離開的背影,他迷茫了。他一直以為她不會那麼堅持。理想與愛情,是很完美的選擇題,血氣方剛的時候不知道怎樣叫放棄,後來才明白,得到的往往不比失去的多,隻是誰都沒有妥協。應了那句流行的話語,畢業的時候我們一起分手。算是她先放的手,可是是為了成全他的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