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隨她所動,怔住,“殿下還有什麼條件?”
“歲貢祁氏適齡男丁,充我後宮。”趙熙一字一頓。
萬山目光微縮,“歲貢?”
趙熙緩緩點頭,笑道,“緩緩地送過來,一個接一個,總比破了國,一串綁了來要好。”
萬山怒。
趙熙鮮有的露出些促狹笑意。“破國的事,太過遙遠,大和尚不能認同。但皇室男丁,個個都有登位的希望,與其個個有野心,盯著您的攝政和那小皇帝,不如我幫幫你們,一個個地送過來,每年都讓他們人人自危,豈不更震攝?”
“您的後宮豈不都是燕國的男妃?”他似笑非笑,趙熙把那些野心勃勃的小狼崽子們抓在手裏,還是要震懾他呀!
“好。”萬山也是孤注意擲,沉聲應答。
趙熙輕拍桌案,“好,我們擊掌為盟。”
兩人在案上輕擊三掌,就此決定了大燕將來十數年的命運。
當下侍者捧上紙筆,萬山一揮而就,寫成盟約。又換了張紙,寫下一套心訣,一並封了給趙熙。
趙熙自然知道他在帳子裏同林澤說過的話,也未推辭,一並收下了。
“我再助大和尚一臂之力。邊境中陳的兵,我負責解決。”趙熙笑道。
“怎麼聽著,都是殿下助我太多。”萬山試探著問。
趙熙眼中終於染上了顏色,“你將阿則送到我身邊,五年陪伴,阿則無一事不盡心盡力。其間,阿則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我無法彌補。唯有感謝您十數年對他的悉心培育,教出這麼好的男兒,才有了如今的正君。這我都承你的情。”
“阿則受散功藥折磨,身子總是不好,大和尚若顧惜,若是覺得熙做得這些足夠讓你實現抱負,那麼請賜銘則解藥,讓他脫離痛苦。”趙熙眼睛有些溼潤。
這話說得過於感性,萬山鐵石的心腸也牽了牽。他不得不感歎,情之一字,對人心的掌控。將祁峰安插在公主身邊,那小子雖然不怎麼配合,可畢竟收到了預想的效果。
如今大計已經議定,他還有什麼不能說破,萬山歎息道,“殿下,解藥在幾日前已經送抵。阿則他……自己不要吃,說是放在您別院沒帶來呢。”
“什麼?”趙熙聞言,終於變色。
看著自進帳就一直穩重淡定的人大變了顏色,萬山冷眼旁觀,心裏也暗驚,阿峰在公主心中的位置,也許重得連他自己也未意識到。
“解藥是三粒,裝在藍瓷小瓶子裏。”萬山用手比劃了一下瓶子的式樣,卻見趙熙一臉茫然,隻得道,“哎,他已經服過一粒啦。這藥的藥性很霸道,若是不把三粒都服完,期間,就不能妄動內力,否則會被反噬。”
趙熙驚在原地。
萬山沉吟猜測,“興許他這次病倒,就是因為藥性的原因。在下……看看去?”
趙熙再不猶豫,伸手相請,“有勞。”
“客氣。”萬山籠了袍袖,負手。他與趙熙方你來我往一番較量,一直處於下風。唯最後這一交手,因著那個傻小子,他倒占了上風。看著趙熙明顯氣得發青的臉,萬山心情好了許多。
他跟著趙熙,移步出帳。不遠處,寶帳通明,那就是公主寢處。那小子,正睡在裏麵。
萬山眯了眯眼睛,跟著進了寶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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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陳設奢華舒適。輕輕軟軟的長毛絨地毯,溫暖幹燥,隱隱約約,清清淡淡的香。
轉過珠簾,一張大床雕花繁複,垂幔重疊,燕國的先皇幼子祁峰側臥在床榻上,睡得正沉。他身上輕輕覆著的一張裘被,毛色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紋。修長的身形,在被子下勾勒出的曲線流暢起伏。俊美的麵龐,瑩玉般潤澤。隻有刀裁般的鬢角,眉毛和輕盍長睫,才讓這片無暇有了些墨染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