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3)

這些日子顧夕一直不敢設想,真假難辯的那兩個人,哪個才是真正的顧銘則,哪一個才是正君?或許他也渴望著今朝一醉,讓烈酒蕩滌紛亂的思緒。顧夕想及這些事,心緒又開始不穩,內息牽痛。

畫舫上絲竹雅樂陣陣,美酒盛在玉杯裏,散發著甘冽的香氣。兩人放開羈絆,喝得很盡興。狂歡末尾,女皇陛下說要親自奏樂。顧夕笑著說,好,願聞。

他憑欄坐著,看她走到船頭與樂工混在了起。喝盡一個美婢獻上的美酒,顧夕目光空洞看向遠空。夜宴狂歡,揮灑的是積壓在心裏最深處的陰霾。天邊已經放白,夜宴馬上就要進入尾聲,空下來的心裏那道裂痕又緩緩裂開,越來越痛。顧夕落寞地再笑不出來,眼中含滿霧氣。

耳邊有人彈劍而歌,在這片絲綿軟滑的絲竹聲中,頗出人意表。顧夕轉目看向船頭,一眾樂師中間,素衣的女皇陛下,正彈劍而歌。發絲烏長隨風飄飛,衣角輕揚,仿佛欲飄然飛去。

此情此景,何其相熟。追憶往事,何其徒勞,一首高歌,狠狠地戳著顧夕的心。顧夕仰頭,飲盡壺烈酒,淚滴混著酒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滴進他的脖子裏。

不知何時,天已經放明。女皇陛下腳步略虛浮地走回來。顧夕眼前一花,下巴就被人抬起。

趙熙半醉半醒,目光癡迷地描畫著少年的眉眼,明明與那人絕不相像,卻無端契合。是那淡然的性子,還是隨遇而安的平和?趙熙無從分辨。麵前的少年,與他相伴十年,舉手投足間,全是他的影子。趙熙晃了晃頭,眼前的人與正君交替輝映,讓她頭痛欲裂,心跳如鼓。

一滴晶瑩的水珠,悄然落在酒盞裏。不知是淚,或是天空降下的冰雨,聲音幾不可聞地,滴的一聲,讓她心中最後一根弦應聲而斷。

對著那淡色的唇,狠狠地,吻下去……

顧夕猝不及防,眼前放大的臉,唇上一痛。

血腥味在口中彌散,顧夕清醒過來,用力推開她。

內傷未愈,酒意牽動愁緒,紛亂的內息在被強吻的劇烈衝擊下,全數暴發,他側過頭,一口血噴出來。

趙熙被推開,懷裏突然的虛空,讓她的眸子裏現出痛楚迷茫。她滯了半瞬,突然強勢地按住已經軟倒的人,就按在桌案上掐住他脖子,另隻手捏緊他下巴,迫他不能別過頭去。

“為何又推開我?為何總是把心意藏起來?明明有情,為何走得那麼決絕,不給我留一點餘地?”

趙熙淩厲的低吼,仿佛是從胸膛裏迸出,含著最深的失意。

顧夕無力出聲,一股淩亂真氣,在筋脈裏狂亂遊走,讓他痛不欲生。他顫著手想再次推開大醉的趙熙,可是趙熙用了真力,按著他喉嚨的手用力收緊。

顧夕五內如焚般痛楚,他無力強壓住氣血翻騰,反噬之力,頓時侵入四肢百脈。

“殿下……”顧夕拚著力氣,聲音也隻咽在喉嚨裏。耳邊,是刺耳的裂帛聲。

長襟被挑起,下`身一涼。素色的長褲被褪到腳踝。顧夕羞慚難當,急切間艱難伸手到身側,撈到桌上一隻筷子。他以筷當劍,淩厲回擊。奈何招數再精妙,內力無以為濟。趙熙單手便製住他的反抗。

趙熙伸手在案上一推,滿桌的碗碟推落一地,濺起的碎瓷,劃破了顧夕的臉頰。雪珠濺起,和著冰雨,甚是淒迷。

趙熙忽地頓下,扼住他喉嚨的手有一刻鬆動。

顧夕艱難地喘熄,“殿下,醒一醒,我是顧夕。”

“偽裝,都是偽裝。”趙熙眸色又漸淩厲,她緩緩探手,堅定地扼住顧夕的喉嚨,“你果然狠絕,麵具撕脫了一層,還有一層,連死,都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