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段(1 / 3)

無非還是庶出,可父後不同。若真與母皇誕下子嗣,無論男女,那個才是嫡出,是真正能繼承皇位的人。

在宮中生活了,他看慣利益勾連,算計傾軋,他幾乎可以想見,這事若是掀開,自己將會麵臨怎樣的局麵。

小小的人兒,獨自坐在冰冷的太子宮中,心慌,意亂。

聽溪閣。

趙熙負手站在床前,顧夕始終垂頭目光,一句也不辯。

“想起什麼,也不用怕,有不懂的,你問我告訴你。”趙熙撫著他的肩,肩胛瘦削,養了這麼久,也沒養回點肉來。她一趙熙憐惜地想攬緊他,可顧夕如此受驚,連觸碰都微微將肩縮緊。

“夕兒,我……我們,你該相信自己的感覺,心悅的感覺……”趙熙不知道怎樣讓他卸下心防,放鬆,自在些,隻能無意義地重複著這樣的句子。

顧夕隻垂著頭。

趙熙挨著坐在他身邊,卻感覺他一下子繃緊了全身。

“不喜歡離你這麼近?”趙熙與顧夕隔開點距離。顧夕深垂著頭,露在深衣外的脖頸上,還有她的吻痕。本是愛意,此刻卻仿佛成了顧夕不情願的佐證。

“是什麼讓你如此憂慮?”趙熙不願放顧夕一個人孤單地蜷在床裏,又坐回來,溫和攬住他。

顧夕仍沒有回應,隻是在趙熙看不到的地方,握緊了手指。

趙熙也沒指望顧夕能把誰招出來,她想了想,說:“阿峰在北燕為帝,卻也是我的中宮。他平日都不在華宮,你該不是怕他忌憚你?別擔心,他是你兄長,更是生死的兄弟,他不會的。”

顧夕聽到後半句,吃驚地抬目看她。

趙熙認真審視著顧夕抬起來的目光,點頭道,“看來你沒想起來這一段?”

顧夕挫敗地靠回床裏,是沒想起來,方才之所以沒管理好表情,也是因為趙熙說的事情太過出乎他的意料。

趙熙一試得手,合計了一下,“是林澤嗎?他領著兵,在兵管司裏忙得什麼似的……阿澤的天地,不在後宮……”她看著顧夕,柔下聲音,“夕兒是暗衛營的人,在離風口時你替我領著暗衛營,是暗衛的統領,縱觀禁衛,無一人可敵你長劍……”

顧夕下意識伸開右手,看了看,手指修長,掌心裏並沒有什麼劍繭。他會用劍?有內功,還是個高手?他……也未想起來過。不過看趙熙痛惜的樣子,定是惋惜極了。顧夕眸光裏全是水汽,若是他能想起這個,便高來高去遁去了,也不至於困在這裏左右為難。

趙熙細看他反應,心道顧夕也沒想起這一段。

再往前推,趙熙忖了一下,不會是草原,那就是……

趙熙苦笑了下,“夕兒,初見,你想起來沒?”

顧夕忽然挺起身,用手蓋住她的唇,“別講,別講了……”手指冰涼。

趙熙順勢握住他的手,焐在手裏。顧夕垂下長睫,遮住眼中的晶瑩。

趙熙苦笑,看顧夕的神情,他應該是想起這一段了。當初拚著死,也要忘掉的,竟然是第一個想起。老天待他們真是苛刻。

兩人無言對坐。

顧夕自從趙熙進來,就一直不答她話。他用盡全身力氣,不去看一眼傷感的趙熙,忍著不安撫她悲傷的情緒。顧夕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絞碎了。這個在他醒來後,對他最關切的人,愛意與痛惜,他感激,感動,依賴。喜歡,這種情愫在這樣迷茫的狀態也能滋生,可見是真的喜歡與趙熙的相守了。

索性就煎熬到這裏吧,顧夕忽然起身,鄭重跪下。

趙熙不防備,伸手去拉,卻被顧夕決絕的神情震住。她皺著眉,聽顧夕鄭重道,“陛下,顧夕重活一世,定是決意忘記前世的不如意。問世間又有誰能再活一回?夕既然能得常人不能得的際遇,便不該辜負……請陛下……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