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學,無論是否內力精純,身上的反應是先於意識的。顧夕這樣明顯是未想起自己還有武功。祁峰把著脈,顧夕的脈既滑又亂,比之常人還不足,祁峰心裏一下子就軟了。
“自己亂猜,徒自傷神,你有疑惑可問陛下,問我也成。”祁峰柔下聲音。
顧夕滯了好一會兒,抬起頭。祁峰這才有機會打量一下自己的弟弟。瑩白如玉的麵龐,連唇色也淡淡的,隻有一雙點漆的眉眼,含著溼潤潤的光。漂亮得似謫仙,縹緲又遙遠。
“兄長既然這樣講,夕兒還真有一事,想向兄長求證。”
祁峰點頭。
顧夕頓了一下,“那藥……是怎麼得到的?”
祁峰未料顧夕會追溯這個。不過想想也是,大家都告訴過顧夕他服了藥,卻沒人給他講藥的來曆。
祁峰想了想,盡量挑能說的,“陛下受傷,在臥牛堡,你趕過來時,也受了傷……”他撫了撫顧夕的腕子,“手腕骨折了,纏著繃帶,腿下也不太利索。帶路的鷹都累死了,你終於趕到。”
顧夕入神地聽著,想像當時情況的危急。
祁峰也歎氣,若不是顧夕問,他永遠也不願再回憶那一段最揪心的時光,“為救陛下,你散盡一身內力,要離開時昏倒了,之後人事不醒。當時,身上就帶著那枚藥丸。”
顧夕微微震動,原來他與陛下的淵源是這樣的。怪不得她反複說過,不離不棄。
看樣子自己縱使偽裝成恢複了記憶,也不能得她首肯離開皇宮。
“這麼獨特藥效的東西,是用藥方子包著的?我既昏倒,別人怎知它是做什麼的?”
祁峰怔了下,“有……藥師懂得些。”這事涉及到顧銘則,祁峰並沒有把握把顧銘則的情況告訴顧夕。若顧夕執意要救先生,陛下那裏恐怕又要起衝突。他頭疼地含糊了一句。
顧夕微微皺眉,“喔,這藥師技藝了得。先前我也問過赤蘇,他對這藥卻是知道的。隻是赤蘇當時並不在臥牛堡。若是真有另一位同樣精湛的藥師,為何不帶回宮中給太後調身體。”
祁峰詫異地看著顧夕。從未見顧夕用這樣的語氣講過話,語氣雖緩,卻一句扣著一句,倒神似趙熙。
顧夕凝視他良久,淡淡笑笑,“兄長不能據實以告?估計其中曲折也是頗多了,夕兒本不該知道的,對不對?”
“什麼話。”祁峰被這一句句頂得夠嗆,當初顧夕拚著死也要忘卻,如果卻又執著地要記起,這是怎樣的折騰啊。祁峰沉下聲,“怎麼講話呢?從何處學得這樣陰陽怪氣?”
顧夕抬目看他,清湛湛的眸子裏寫滿執意,“那夕兒從前是什麼樣的?定是乖巧可人的吧?與兄長同事陛下,兄長可曾忌憚過夕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