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無處遁形。
薑雲正在飯店裏走動,看到江覓柔跑出去,走到包間外麵。
裏麵一片狼藉,餐具零碎地鋪滿一地,桌上什麼都沒有了,兩把椅子也是翻轉的。
韓誌溫抱頭蹲在窗台下,手足無措地望著門,卻什麼也沒看到。
薑雲走過來,雙手覆蓋住韓誌溫放在頭上的手,輕輕說著:“她會回來的,媽媽知道,她是愛你的。”
對的,那個女孩兒會回來的,她剛才跑出去的樣子已經可以看到她的不安和惶恐,但是也看到了她的不舍和無奈,她或許還沒有找到支撐她回來的借口。
江覓柔茫然地走在街道上,她努力想要說出下一家店的名字,然而她說不出,因為這裏是北京,是她所不熟悉的城市。
她抬頭環顧四周,竟完全不知道現在身處何方。天空陰雲密布,好像快要下雨,但是江覓柔看不到出口,她甚至已經不知道應該往哪邊走。哪一邊好像都對,但是哪一邊又好像都不對。
她一直走著,一直走著——
北京那麼大,她往哪邊走才能找到家?她的家又在哪裏?
她走進地鐵站,跟著人流往前,刷了卡,又跟著人流下去,兩邊列車經過,她不知道要選擇哪一邊。
為什麼總是她自己一個人做決定,為什麼從來都沒有人幫她做一個選擇,告訴她應該走哪一邊,告訴她哪一條是捷徑,能夠最先到達她想去的地方。
她恍惚中上了左邊那一輛地鐵。
站在列車裏,不停有人上來,不停有人下去,有人將她擠到角落。她就這樣看著列車裏的人們,沒有人注意到她,大家行色匆匆,目標很明確,都注視著門上的路線,認真聽著廣播。
隻有她,世界裏已經一片靜音,她覺得累了,她不想再自己一個人麵對那些選擇,什麼選擇都不要了。
迷茫中有個女生的聲音在提醒著:“惠新西街北口到了”,江覓柔覺得很熟悉,她本能地下了地鐵,又繼續跟著人流走上去。
才發現她居然就這樣回到了北四環,回到了家。
原來這裏已經讓她感到熟悉了,她不禁笑了起來。
大雨已經下了好一會兒,她沒有在地鐵站裏等雨停,直接走了出來。江覓柔無法確定自己能等到什麼,她知道她永遠隻能靠自己,依靠就意味著失去後獨自品嚐痛苦。
雨水順著江覓柔的臉頰流下來,衣服已經濕透,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初秋的寒意在這種天氣下,已經足夠讓她瑟瑟發抖。
本來地鐵站出口離她家並不遠,但是她走了好久才回到家裏。
進屋脫掉鞋,頓時感覺天旋地轉,隻得爬到沙發上去躺著。
韓誌溫去房東那裏拿了鑰匙來打開門,江覓柔已經臉色發烏,她就那樣蜷縮在沙發角,全身還在滴著水。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韓誌溫簡直都要瘋了,她怎麼會這麼折磨自己,衣服還是濕的啊。
上前摸她的額頭,顯然已經發高燒。
韓誌溫抱起她就往醫院去了,房東太太又拉住他,叫他把她抱進臥室,她給她換了一身幹的衣服,這樣濕著不凍死。
剛才韓誌溫開著車回到家裏,就看到江覓柔門外居然放著她上午出去背的包,地上還有好大一灘水,他斷定她人進屋把包留在外麵了。可是怎麼敲門都沒有人答應,越想越不對。
又想起這麼大的雨,而她並沒有帶傘,她應該是就這樣淋著回來的,便到樓下保安處去找到了房東的電話。
等江覓柔掙紮著醒來時,韓誌溫已經坐在病床旁,頭枕著手睡著了。
江覓柔沒有出聲,靜靜看著麵前那一張臉。他眉頭緊皺著,好像很是擔心,臉上還是那麼幹淨,什麼多餘的也沒有。江覓柔曾經總是笑話他為什麼臉上什麼也沒有,而自己卻偶爾會冒一顆小痘痘。韓誌溫總是笑話她早上沒洗幹淨,兩人還為此爭論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