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會兒,腦中空白一片,可感覺告訴她,柳蘊這個反應不對。

柳蘊臉色驟然一沉,當年他被繁重心事所擾,諸多壓力苦苦壓於心底,冬葵一無所知,隻顧歡喜,他有意逗她,不由出言譏誚,“苦日子到頭了?”猛地將冬葵臉頰按在肩膀處,手指撫著她的頭發低語,“這話錯得離譜。你可知,入了朝,我的苦日子才開始?天子聖心難測,朝中勢力盤根錯節,我若走錯一步,身家性命難以保全,隻我便罷了,死了就死了,可若我多錯一步,你也會被牽連,柳冬葵,你怕嗎?”

冬葵從一開始的迷茫到顫著身子掙紮,柳蘊說話的腔調像極了恐嚇,她驚得眼冒淚水,大顆大顆的淚珠浸濕了柳蘊的肩膀,柳蘊察覺到了,卻依舊不放過她,反而偏頭笑一聲,溫唇貼到妻子耳邊,“柳冬葵,朝中曾有一柳家,那可是最清白的世家,可也抵不過皇室的一聲汙蔑,說倒便倒了,滿族皆在獄中含恨而亡,你說,你我同姓柳,會不會也如他們一樣?”

言罷輕輕鬆了按著冬葵的手,冬葵猛地從他肩膀上抬起頭,麵帶潮紅,眼中帶淚,整個人都快被悶壞了,她張嘴呼吸著,她什麼都不懂,隻知道搖頭,“不會,夫君不會的!”濺出的淚水落在被麵上氤氳出暗色,起了身要下床逃離,柳蘊掐緊了她的細腰,“現在知道怕了?”

冬葵的淚洶湧而出。

柳蘊望著那淚,不知怎麼的,心頭高山般的重壓仿佛輕了,冬葵的淚落得越多,他心頭就輕得更多,好似冬葵哭,冬葵發泄,便是他在哭,他在發泄。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臉色極其難看,卻又控製不住地逼著冬葵哭得更狠,不知哭了多久,冬葵嗓子都啞了,他才滿足,將冬葵擁入懷中,“別哭了,哄你呢。”替冬葵擦了淚,哄她入了睡。

自那日以後,柳蘊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像是得了心病,朝中威壓越緊,他越是逼冬葵逼得緊,冬葵總會哭到嗓子啞,他才湧出一股滿足。

如是幾年。

他以為他瞞得極好,直到有一日,兩人吵架,冬葵隔著窗戶拿凳子砸他,一手按向自己的心口,“柳蘊,我這裏長大了,我不要做你發泄情緒的工具了。”她冷冷地望過來,“你現在很難吧,先帝一去,陛下就想方設法殺你,而你還想廢了他扶小皇子上位。”她拿話激他,卻不讓他碰一下,更不會落一滴淚,柳蘊惱得臉色鐵青,“出來!”

“我不!”她隻在屋裏瞧著,“你真可憐,靠著一個女人的淚,撐到現在。眼下,你還撐得住麼?”

他以為,那就是他的報應。

沒成想真正的報應在這裏,他想下床逃離,可冬葵抱著他的脖子不依不饒,“夫君。”正如當年他不放過冬葵一樣,冬葵定定地靠看進他的雙眼,他再不照當年做,冬葵勢必驚慌。

柳蘊仰麵靠在床頭,一把將冬葵的頭按在自己肩膀處,他許久都沒逼冬葵哭過了,當年分明是極為愉悅滿足的,如今做起來隻有狼狽不堪。

冬葵的哭聲紮進他的心裏。

不知過了多久,冬葵昏昏睡去,柳蘊久久未動。

那時,冬葵睡了一覺醒來,還惶恐著,他安撫了好幾日,才消除冬葵的憂慮,興許冬葵不想記得這些,第二日醒來,她發了會兒呆,才發出聲音,“昨日你說,今日休沐,翰林院有人邀你做客,你可要去?”

她這日子直接躥到了扇人巴掌那一日。

好半響,柳蘊撈過床頭衣給給她穿上,“去,你也要去。”

冬葵啊了一聲,“可我什麼都不懂,會不會損了夫君的顏麵?”

“不會,你生得美,這就夠了。”柳蘊下床給她穿鞋,等她收拾妥當了,去做早飯時,柳蘊轉身去了隔壁,與胡明誌夫婦一說,趕回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