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暗地裏趕盡殺絕,後來他被廢了,幼帝登基,朝堂有人暗中嚼舌根,惹得柳蘊嚴辦,從那時候就沒人提過此事。

及至,幼帝下令重審柳家一案,柳家沉冤得雪,柳蘊亦不出聲,實則柳家一清白,他的存在就光明正大了,但他並未選擇認回柳家,暗地裏總有大膽的揣測原因,卻也隻是揣測。

正是寒冬,凜風透過窗戶吹過來,冬葵如夢驚醒,渾身發涼,眼角的淚怎麼也止不了,柳蘊抱著她,也暖不熱她的身子,就連聲音都泛著冷氣,“為何不認回柳家?”

“你剛才聽了,我的家人不貪生怕死,隻有我,你不覺著我是苟且偷生之人,卑弱之人?”柳蘊抱她到了床上,用被子圈緊她,“別怕,都過去了,你摸摸我,好好的。”拉著冬葵的手往自己臉上蹭,冬葵還哭著,想抽回自己的手,被柳蘊緊緊拽住,“我知道你好好的,你也不是什麼苟且之人,卑弱之人。”

“是麼?”柳蘊真真切切地笑了一聲,“那為何總逼著我承認那種卑弱之事?”

冬葵使勁搖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從未沒和柳蘊提過,那年田野花香,柳蘊救下她,麵容如玉,身姿如鬆,而後俯身抱她進家門的樣子,是她渴慕已久的英雄模樣。

第68章

隻是,後來,她發現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不那麼完美了,就像一塊潔白的玉上有了瑕疵,她的英雄將之稱為是一個卑弱的秘密,而她擔憂地想這或許不正常。

被窩的溫暖驅走了侵骨的涼意,冬葵抬起一雙澄淨的杏眼,直直地看進柳蘊浮著濃鬱不安的眸子裏,“你說錯了,並非是我總逼著你承認如此卑弱之事,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做此事前若與我講明,我心甘情願哭給你看,這種事情並不卑弱。”

“可你瞞了我,利用了我,你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對我的異常作為代表著什麼麼”

“代表著什麼”柳蘊眸子一眯,緩緩鬆了她的手,站著的身體映住燭火,成為一道攏緊冬葵的暗影,他慢慢地又問了一遍,“你認為代表著什麼”

冬葵勾了勾唇,牽動起嘴邊的淚痕,這一笑顯得格外動人,那暗影就又彎下來,薄唇湊過來親了一口,冬葵拂開他的臉頰,“你且先告訴我,你到底為何喜歡瞧我哭”

“我以為你已經很明白了。”柳蘊又啄一口,將那淚痕抹個幹淨,隨即歎了口氣,“你還是要我親口說出來,你總知道怎麼為難我。”

冬葵避開他炙熱的視線,“要說便快說。”

柳蘊直起身子開了口,那年他從獄中出來,深夜離京,實則也不知去哪兒,隻管往前趕路,及至到了歸化才停下久住,在歸化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柳家的含恨而亡不分晝夜地占據著他的腦海,日子過得就如跳進沸水那樣難熬。

而後冬葵出現了,瘦弱的小姑娘揚起小臉衝他笑,露出腮邊酒窩,甜甜的,泛白的唇張口喊了一聲,“哥哥。”

柳蘊就帶她回了家,她就像是一株牆邊小草,在柳蘊密不透風的心底一點點擠出屬於她的縫隙,她努力地頑強地擠著,隨著縫隙越來越大,她開始肆無忌憚地生長,根須絲絲縷縷,枝葉密密麻麻,緊緊地柔韌地蔓延到柳蘊整個身體裏,直到在柳蘊心口開出自己的花,她擠走了柳家的屈辱,成為了柳蘊最在意的存在。